一剑至,楼阁塌。
古老的楼阁在剑风中凋零,燕乘风全然不在意,他的眼里只有这柄剑。
若有此剑随,倾城又如何?
剑长三尺,来如雷霆,无鞘,无纹,无名,剑锋如柳叶,剑腊微倾,双刃澄澈,亮如熙冰,薄如蝉翼。
柄圆无格,无箍无缑。
利剑尽显锋芒,没有丝毫与杀戮无关的装饰存在,若不是为了持剑,好似连剑柄也可以没有。
燕乘风拔出利剑:“没有名字,便随我名唤乘风。没有故事,便伴我创造故事。”
“把剑放下!”一名紫衣女子御剑而来,指着燕乘风道。
紫衣女子似纤细修长的一枝柳条,削肩平胸,眼神尽显目空一切的高傲。
“休想!”燕乘风喜得利剑,怎么可能放下。
紫衣女子已出手,燕乘风不会剑招,胡乱一挡,竟被剑气震飞数仗。
白云飞见状,追向紫衣女子忙呼“住手”。
紫衣女子全然不顾,依旧向燕乘风跌落处,挥剑追去。
“虚步反刺。”
风中传来沧桑老者的声音,燕乘风闻言照做,果然化解了紫衣女子这一剑的攻势。
“回风割面。”
燕乘风按自己的领悟,再次照老者的话挥出一剑,紫衣女子竟落下风。
“急退燕返。”
燕乘风照做,所幸燕乘风未曾练剑,否则这一剑,恐怕已刺穿紫衣女子的身躯,瘦如黄花的身躯。 “狂徒住口!”又一位老者的声音回荡在风中,铿锵有力。 “这小子是块使剑好手,若经本座指点,定能光耀你九玄门的门楣。”沧桑老者狂笑回道。 “你不要忘了你现在的处境,阶下之囚而已。” “哈哈,待本座练成玄冥决,你可还能如此猖狂?” “只怕你等不到那一天,我已将你体内玄冥石抽离。” “放弃吧,老头,一年将至,你若是能将玄冥石抽离,你早就把本座杀了。” “哼,你放弃吧,没有万血丹,你根本练不成玄冥决。” “小子,洗剑弑神,攻……”突听一声钟响,老者声音戛然而止。 白云飞拉着燕乘风在夜幕下逃窜,紫衣女子调息片刻,落在二人跟前。 燕乘风又使出老者指点的招数,三招皆被化解。 燕乘风着急,多希望再次听见老者沧桑的声音,若能得他指点,自己剑法必然大成。 他分心之余,紫衣女子的剑已从他的手背划过,血如流水,蜿蜒而下。 幸好白云飞出剑及时,否则燕乘风手背这一剑,就不只是一道伤口那么简单。 白云飞的飞霜剑与紫衣女子的剑叮叮作响,飞霜剑花似星,比流星更亮,也比流星更快泯灭,白云飞不敌。 燕乘风手背的血淌至剑身,剑光放红,同此刻燕乘风的双眼,一样的红,红转紫。 剑似已有神识,强吸着燕乘风,燕乘风身体随剑腾空、旋转,剑尖直指紫衣女子,携风刺去。 白云飞大呼“不可”,上前阻挡,被燕乘风一掌击开,毫不留情。 紫衣女子中剑,燕乘风双眼仍泛紫光,没有多看紫衣女子一眼,也没有看白云飞,突然开始狂奔,一路狂奔,似向星光的尽头奔去。 灯火通明,星夜无眠。 天机阁中白云飞向妙心、妙成,叙述着燕乘风得剑前后的经过。 “红雨,当真?”妙成向他刚才运功救醒的紫衣女子问道。 原来紫衣女子名叫红雨,是掌门座下弟子。 红雨点头,眼神不甘。 “师姐,此非小事,那柄剑已被封印百年。”妙成向妙心说道。 “三百年。”妙心语重心长道。 “三百年来,历代掌门都将其视为邪物,唯恐此剑问世,而又不将其毁灭,这是为何?” “此剑是至亢之剑,剑气蔑视天地,如果问世,恐有毁天灭地之祸。也正因此剑至亢,欲毁此剑者,皆被剑伤。所以三百年前的掌门,只好将其封印。” “此剑究竟什么来历?铸此剑者,当知毁灭之法呀?” “至今无人知道它的来历,剑上什么信息也没有,或许是被使用者故意抹去,或许剑成时就是如此。” “既然此剑凶险,如今既已问世,我们当做什么准备?” “眼下之急,当先寻回此剑。”妙心正色道。 “我去!”红雨生性高傲,而剑又是在她负责守护的期间丢失,所以她并不顾自己伤势,务必要亲自寻回。 妙心深知红雨性格,点头应允,随即命白云飞等几名新进弟子一并寻剑。 妙成也派出问花协助。 又是黄昏。 燕乘风睁开眼,夕阳如昨,而自己的处境却已不同于昨日。 他缓缓起身,手背有伤,比手腕的剑伤更新,也更深。 手中有剑,剑下有人,死人。 数百的死人,堆积成山。 燕乘风不知发生了什么,他最后的记忆,是手背被剑划伤。 他似乎又能想起些什么,似乎做了一个梦,一个很疯狂的梦。 那这些人,是不是被他所杀? 被他在梦中所杀? 或者,此刻是不是,也在梦中? 此刻,不在梦中,他的梦中绝不会出现这样一个女子,瘦如黄花的女子。 红雨高傲的眼神中,充满了惊讶和恶心,她看着那些尸体,深觉触目惊心,怒指着燕乘风说道:“你,还是人么?” 红雨已一剑朝燕乘风刺去,燕乘风仍在错愕中,完全没有还击之意。 剑声交响,问花已将红雨的剑挡开。 从远处飞来的问花,缓缓落下。 “这就是他的杰作。”红雨用剑指着尸体说道。 “你再仔细看看。”问花说道。 那堆积如山的尸体已全成骷髅,定不是一夜之间就会变成这样的,除非是血神教。 “说不定他就是血神教的人。”红雨仍不甘心,剑指着燕乘风道。 “信口雌黄。”问花生气道。 “他连自己的同伴都下死手,还有什么做不出的?”红雨道。 “难道我连白云飞也杀了?”燕乘风看着问花问道。 “他已没事,你只是被剑控制了心智。”问花温柔道。 “拿命来。”红雨不再废话,趁问花不备,又向燕乘风出剑。 “住手,人不是他杀的。”一白袍道人翩然而至,语气威严,正是掌门妙琴。 “掌门。”问花道。 “师父。”红雨道。 妙琴看看地上的尸体,缓缓开口,悲切的说道:“是血神教所为,我这里有一封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