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娘亲！”
戎云猛地惊醒，一张眼他却愣住了！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破旧的屋顶，不过四周收拾得挺好，干干净净，很是朴实。
“你……醒了？” 一个女孩子的声音兀地想起，他又一惊，来不及细看是谁便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的裆部，还好，穿了条裤衩！ 他心中大定，脸色绯红隐去，这才看清那个女孩儿的面容。 那是一个青涩的面容，大大的眼睛神采奕奕，充满了无限的温柔与担心，一眼便让人喜欢。 “嗯……” 戎云下意识不敢看她那清纯的眼睛。 “我叫彩莹！是我爷爷救的你！”说着，彩莹欢呼一声，喊着爷爷的名字。 不过多时，一个瘦黑老头走了进来，他瘸着腿一摇一晃，显得很是吃力。老头目光慈祥，欣慰地看着孙女，笑呵呵道：“爷爷知道了！” 赵老三，栖叶村的老瘸头，亦是村里的老铁匠，无二无女，就这么一个孙女。 彩莹扶着爷爷，坐到床边。戎云谨慎地往里挪了挪，心里很是紧张。 “别害怕，小伙子。老瘸头只是腿坏了，不是坏人！”赵老三笑呵呵道。 “我爷爷是村里唯一的铁匠！”彩莹自豪说道。 “铁……铁匠爷爷，好……” 赵老三笑道：“莫紧张，就当回到了自己的家！”说着，他眼色一暗，小心问道：“孩子，你咋一个人睡在河边上，河边蛇多，你不怕么？你的……家人呢？” 戎云闻言，脸色暗淡，他沉声道：“我……我，娘亲死了……” “哎……” 赵老三叹了口气，似乎早已料到了这个结果。他看着戎云灰暗的眼色，猛一下定了决心，道：“没事，孩子！遇到我们爷孙俩，就是缘分！你若是不嫌弃，可以住在老瘸头这里，你觉得怎样？” 彩莹闻言，眼色顿变得惊喜，她笑道：“好啊，好啊！彩莹也有哥哥了！” 哥哥？戎云闻之一愣，看着她那开心的笑容，他实在无力抗拒。 多么天真的笑容啊！ 他猛地一点头，或许这里是自己命中注定的新生！ 赵老三很是欣慰，他道：“那好，你年纪与彩莹相仿，也算有个照应！你若是不嫌弃，也可叫我一声爷爷……” “爷爷！” 戎云张口就说。 “彩莹有哥哥了！彩莹有哥哥了！” “对了，孩子，你有什么名字么？” “戎云！” “戎云？好名字！” “咕噜咕噜……” 肚子不争气地响了起来，赵老三猛一拍大腿，急道：“快，彩莹，把那碗粥端过来，还有馍馍！” 彩莹急收起欢心，一溜烟便跑到了厨房，端来了暖暖的米粥。 “哥哥，给！彩莹已经吹凉了些，喝吧！” 戎云很争气，一连喝了五碗粥，还吃了三个馍馍，方才觉得可以了。 赵老三知道他饿急了，眼色之中十分疼惜。彩莹则在一旁心惊胆跳，连连说道：“哥哥，慢点，别噎着呀……” 舒服，戎云惬意地打了个饱嗝，将碗递给了彩莹。肚子饱了，他精神多了，不过还是疲惫些，身子乏了，还得休息一段时间再说。 彩莹去给他煎药，他身子虚，理应多补补。 没过多久，这外面就传来一阵子打铁声，铮铮铛铛，很是有规律。戎云知道，爷爷是在打铁。 喝完了药，他又睡了一夜。 房子不大，房间只有两间，拥挤的内房里摆着三个小床，一人一个。不过戎云睡得是赵老三的床，赵老三则在角落里简简单单重铺了个床位，勉强可以睡得下。 戎云睡得踏实，这一次他没有再做噩梦。 翌日，清晨。 戎云起的很早，麻溜地穿起赵老三的衣服，来到外屋。这一身衣服明显改动过，赵老三虽然瘦小，但比十岁的戎云宽大多了，他心中不觉一阵好奇。 “咦……哥哥你起来了？”彩莹惊讶地看着他，双眼充满了笑容，哥哥看起来比昨天精神多了！ “嗯……妹……妹妹，你怎么也起这么早？”戎云还有些绕口，脸色一红。 “习惯了……来，把这药喝了！” 又喝药？戎云有些不太愿意，这药很苦。 赵老三见了，不由说道：“戎云，你就喝了吧！你妹妹买这药不容易，还去了一趟集镇才买到。” 戎云闻言真想抽自己两个嘴巴子，他看着彩莹那期盼的眼神，心中莫名一痛，伸手接过，一口气喝了个干净。 彩莹满意地笑了。 “哎，也不知道这几天怎么了！你说怪不怪，前几天栖叶河漂了些鱼，那些人抢着捞，结果回家一煮，说是半个村子臭气熏天，不少人还得了病，结果这药就紧缺了些……真是奇了怪了！” 罪魁祸首脸部止不住地抽筋，眼色很是尴尬。 “咦，哥哥你怎么了？还不舒服么？”彩莹眨着大眼睛，关切问道。 “没什么……只是……只是替他们可怜……”戎云恬不知耻说道。 “哥哥好有爱心哦！哥哥都这般了，心里还关心着别人！”彩莹两眼闪着崇拜的目光。 戎云一个头两个大，这妹妹看起来好……嗯，是天真！ 彩莹收拾一番，便端起小篮子做起了女工。戎云看在眼里，原来这一身衣服是妹妹裁剪的。 不过，那篮子的衣服看起来比较鲜艳，不似普通的面料。 “这是在做……嫁妆？” “噗嗤！” 彩莹顿时憋红了脸，想笑又不好意思笑，话说这哥哥脑子还饿昏着呢，自己才十岁，才十岁而已！ 怎么可能做嫁妆！ “哥哥真会开玩笑，彩莹还小呢，没想嫁人……” “哦？” 戎云煞有其是地看了看，不是嫁妆？那是什么？ “这是女工，是给那些城里的夫人做的……” 戎云这算是明白了，他的心里忽地暗淡起来。妹妹年纪看起来与自己相仿，却已经做起了活计，贴补家用，而前日那些人年纪同样大小，却还在学堂读书。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啊！ 戎云心中一阵羞愧，一直以为自己都是在娘亲的翅膀下小心地生活着，从没有为生计着想。而最近这一段日子，让他饱尝了人间苦味，或许自己该长大了！ 第一次，他感觉到了责任，为了自己，也为了这个新家！ 看着妹妹细致地缝补，戎云走到屋外，他不想打扰到她。 这一次，他看到了房子的全貌。两间茅草屋，东部是厨房，北边有间茅厕，打铁的地方是个棚子，紧挨着主屋。那里有个小火炉，旁边有个水缸，旁边木头码的整整齐齐，挨在风箱旁。 远处破旧的车上还放着几截长短不一的枯树木，一头瘦弱的黑驴正在草棚里悠闲地吃着草。 “儿啊儿……” 戎云一头黑线，只觉那头黑驴看向自己的眼神很是不善，似乎充满了嘲笑。 “就是它驮你回来的，没它，可难办喽……”赵老三瘸着腿，手上的铁锤停了下来，笑道。 “儿啊儿……” 戎云不想理它，自顾走到赵老三的身边。炉子里的温度不高，赵老三又连忙瘸着腿欲要推风箱。 戎云心神一动，他拦住了赵老三，道：“还是我来吧……” “你……可以？” 戎云坚定地点了点头，妹妹尚且如此努力，做哥哥的怎么能无动于衷呢？ “好！”赵老三欣慰地笑了笑，这孩子讨人喜欢！ “呼……呼……” 戎云吃力地推着风箱，顿时风涨火势，火苗里劈里啪啦呲呲作响，温度一下子就高了起来。 有了戎云的帮忙，赵老三也变得轻松，不再跑来跑去浪费时间。 “儿啊儿……” “铛铛咚咚……” “呼哧……呼哧……” “一二……一二……” 美妙的乐章正式开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