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这……”
“是妖精!快跑啊!”
不知是谁吼了一嗓子,场面骚动起来。
沉寂两三秒过后,向外逃窜的人群仿佛大草原上受惊的瞪羚,甩开蹄子拼命奔跑;
虚境修士们踏立风尖儿,一个个表现得潇洒从容,脚踩逍遥步,斜眼看着下方狼狈逃窜的人群,十分地自傲。
身为此地最高指挥官的郝仁义无可奈何。
苏澈淡淡一笑,抬眼看向光芒微弱的虚空,提醒道:“你若不想属下枉死,那就赶快让他们停下,聚集起来相互照应,否则会被那鬼东西当韭菜割了去。”
“啊,对对对!”着番话让郝仁义吓出冷汗;
他急忙起身飞上高空,吼声如雷霆炸响:“停下,向本官靠拢,违令者,斩!”
话不多,却很是奏效,向深渊外逃窜的人顿时清醒,纷纷调头往回飞奔,高空中的炼虚境修士也驾驭风尖儿折返。
看到此处,苏澈收回目光,时刻盯着虚空,同时在心底默默和神曦交流着:“神曦,你能不能从那颗人头上提取怪物的气息?”
“把握不大。”神曦此时也是焦头烂额,造化玉蝶几乎就要锁定那诡异的东西,可它动作太快,气息也是一闪而逝,残留的气息很快便被虚空吞没。
听到神曦这样说,苏澈屈指将那颗脑袋吸过来,没有腔子的脑袋气息萎靡,嘴里还在不停喊着救命,神志不清。
苏澈将脑袋翻转过来,仔细探查光滑的切口,只见其上布满细密透明白点;
那些透明如玻璃的白点正在飞速繁殖着,有些类似真菌,是它们将切断的脖子封闭起来,使得血液无法流出。
“空间之力?”惊咦声在苏澈脑海里回荡。
神曦急切道:“苏澈快点找个没人的地方。”
苏澈重点头;
他扫了一眼混乱的场面,只见郝仁义正在安抚属下,于是悄无声息退到人群边缘,慢悠悠走出几步,漫无目的。
此举防备的不是郝仁义,而是那诡异的东西。
苏澈可以肯定,那诡异的东西无时无刻都在关注着自己,稍有不慎就会被它盯上,那诡异的杀人方式让他感到心悸。
“它没动,就在正上方,也许是觉得郝仁义他们好玩!真是个调皮的家伙!”神曦盯着造化玉蝶,那个点的位置虽然不是很精确,但大概能知道它的方位。
除非神曦能模拟出它的气息才能对那妖精进行精确锁定,至少知道它从什么方位攻来,好提前做出相应的防备。
混在人群中的苏澈勾起嘴角,当即给郝仁义传音:“开始训话,但是千万不要提及怪物,也不要在人群中找我,切记!”
“嗯?师兄,你在哪儿?”收到传音的郝仁义感到莫名其妙,但还是按照苏澈说的做,并没有在人群中搜寻苏澈的踪迹;
他来到高处,清清嗓子,装模作样,训道:“乌合之众,是不是在矿区呆久了,都忘了军令?第一个逃走的人是谁!”
吼声如雷霆,全场噤若寒蝉。数万修士聚集一团,你看我我看你,面面相觑。
“鬼知道将军抽什么风!”数万人的想法空前统一。
“很机灵嘛!
继续你的表演!”苏澈传音夸奖郝仁义一句,慢慢退走,尽量不泄露半丝气息,此时的他就是凡人,在乱石堆里艰难前行。 郝仁义得到苏澈的夸赞,心知这条路子走对了,于是厉声喝叱:“本官给你们三息,三息过后,倘若无人自首……” 说到此处,他陡然加重语气,煞气逼人,道:“那么本官只好从你的兄弟手足开始杀,杀到那个废物肯出来认罪为止!” “啊,这!将军不能这样!” “谁啊,快出来认罪!” “都是生死兄弟,你可别害苦我们!”现场顿时乱成一锅粥,纷纷哭喊起来。 郝仁义并未出声弹压,贯彻苏澈的中心思想,他们越热闹,越是吸引注意力。 见他们喊的差不多,郝仁义这才开始计数,暴喝声震颤苍穹:“一息,两息……三……” “将军且慢动手!”一个邋遢的壮汉挤出人群,单膝重重跪地,抱拳道:“末将愿领此罪,还望将军手下留情!” “哦?听你这口气,似乎不是真正的祸首?” 郝仁义松了一口气,还好有人出来顶包,否则他只能开杀,不然这出戏接不下去,怎么才能精彩,他现在考虑搞复杂点。 “这……”那跪地的壮汉不知如何回答。 “来人啊! 将他拖下去抽三十鞭!”郝仁义虽然欣赏这个汉子,但不得不搞苦肉计这种老套路,没办法,都为吸引眼球嘛! “是!”三五个甲士上前,将跪地求饶的壮汉拖走,实打实绑在柱子上。 啪…… 皮鞭甩出,撕心裂肺的哀嚎声在深渊内回荡…… 啪…… “哼!” 郝仁义冷哼,蛮横无理道:“这就是冒犯本官的下场,还有谁要来充好汉的,尽管出来,本官会给他一个痛快死法!” “啊……” 数万人齐刷刷后退一步,都没眼去看那绑在柱子上的壮汉,只能听着他鞭子抽得死去活来,发出狼嚎一般的惨叫。 “再给你们一次机会!”郝仁义仰天狞笑,面目可憎,道:“十息杀百人,下个十息杀千人,假如还是没人前来领罪,那本官就将你们统统杀了!” 十…… 九…… “将军饶命!”数万炼气士齐齐跪地。 八…… “还是没人认罪?” 郝仁义恶向胆边生,他这次是动了真怒。 “他要假戏真做?”苏澈远远看着那边嘀咕道。 “杀!” 郝仁义挥泪做出斩的手势。 然而,就在这时,一个老汉从人群中走出,跪地,拜道:“将军要杀便杀我这无用之人!” “还有我!” “算我一个!” …… “生有何欢,死又何惧!老夫愿受死!” 刷刷刷,一百多个形同枯槁的老者走出人群,许是体力不支,显得有些磕磕绊绊。 “这……” 郝仁义动容,眼中泪光闪烁。 “人?” 远远看着这一幕,那些自愿出来受死的老者,使得苏澈在心底对人字打了一个大大的问号,人是感情复杂的动物。 人。 可以恶到极致! 亦可善良到令人动容! “人?”同样的疑问出现在虚空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