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子明眼里寒光闪动。

官匪勾结，甚至那些土匪就是官府养的。

这种事，在前世古代封建王朝并不少见，但是这个世界的官府，有那么强大的力量，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认识他吗？”

张子明看了一眼瘫坐在尸体旁的廖泽。

“认，认识。”土匪有些哆嗦，他手上也有过人命，甚至那个匪窝里凶残的人并不少，但是，像廖泽这样的，真的没有。

那个同伴叫徐三，平日里关系还可以，如今他的胸口却如同一锅乱炖一般，叫他怎么能不害怕？

“他姐姐，在哪。”张子明心里其实有了答案。

一个因为美貌被抢上山的女孩子，会有什么下场……

“那个，那个女人死了。”土匪咽了口唾沫，他看见刚才还有些呆滞的廖泽，听见“姐姐”二字，眼里瞬间凶芒绽出，一如刚才拿着短刀疯狂乱刺的模样。

“死了？怎么会死了？”张子明皱着眉。

拨他的想法，即便收到了侮辱，也不至于丢了性命。

“那，那天这个小爷跑了以后，他姐姐趁着祸乱跳下山了，找到的时候已经没气了。”土匪说完以后开始挣扎，因为廖泽拎着刀过来了。

挣扎无果，“大爷！求求您放了我吧！那天我没动手，真的！我发誓！”

土匪泪流满面。

“我信你那天没动手，那你今天来这里是为了干嘛？”张子明面无表情。

“我，我，他们逼我来的！我……”土匪不可置信的捂着脖子，鲜血从指缝中涌出。

张子明看着廖泽，“怕我心软？”

廖泽低着头。

“我只想听听，这些人到死会不会悔恨。”张子明起身，“把这几个拖进屋子里，我在门口等你。”

“公子，城门……”

“你等的住？”

“他们都没了，我，我不能连累公子，闯城门是死罪。”

张子明抿了抿嘴。

“赶紧把尸体处理了，明天早上，我在东城门等你。”

“多谢公子。”

张子明从承天棋中取出一套新衣服，在廖家洗了个澡换上，然后把带血的衣服给烧了。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虽然他现在事多不压身。

洗完澡出来看见廖泽在挖坑，冲他点了点头就出门去了。

张子明没有走远，兜了一个圈绕了回来，跃上房顶，静静的等着。

他不确定是不是只有这一波人，如果还有土匪在城里，迟迟不见这几人回去，很有可能起疑心，然后过来，到时候廖泽可能有危险。

至于为什么不睡廖泽家里，廖泽也没有留他，其实二人都心知肚明。

廖泽那小子，是不会轻易相信别人的，尤其是他的家人都死了。

从之前那番话，张子明就知道这个少年，心性沉稳，同时也是最不会相信别人的，而且还是张子明这么一个不速之客。

现在相处和睦，很可能是廖泽为了让张子明帮他报仇罢了。

从土匪的回答来看，至少廖泽关于一家人遇害的事情没有隐瞒和撒谎，这才是张子明决定去会一会这窝土匪的关键。

看着天上的月亮，耳边传来铁锹铲土的声音，想着刚才动手的一幕幕，张子明觉得自从来到这个世界，自己似乎改变了很多。

“大老爷，在吗？”

“何事？”

“大老爷，你说这世间怎么有这么多的恶。”

“人性本恶，教化则善。”

“原来大老爷是荀圣人一派。”

“荀圣？老夫怎么没听过。”李圣回想了一下，确认人族没有出过姓孟的圣人。

“荀圣，算是我们那个世界的圣人。”

“哦？你们那个世界也如这里一般有圣人？”

“嗯，不过不是打架的圣人，是读书的圣人，天下读书人都尊敬的圣人。”

“……单以学问称圣者，不知是何等风采。”李圣有些感慨，在圣源大陆，读书再厉害，也无用，有些时候，道理得靠拳头讲。

“荀子先生说，凡是善的，有价值的东西都是人努力的产物。价值来自文化，文化是人的创造，大概是这样。”

李圣沉默了一会儿，“吾道不孤。”

“大老爷，我们那儿还有更厉害的圣人，说，人之初，性本善。”

“哼，若人之初，性本善，怎么会有恶童，若是这世上没有律法，没有武力的约束，这世间必定生灵涂炭！”

“这倒是，大老爷，等我办完那些事，又给你找到了养神的地方，我该去哪呢？”

“也许，走着走着你就有方向了。”

“我还能回去吗？回到，我的那个世界。”

“老夫也不知道，不过，你若是能成圣，或许有一丝希望。”

“圣人……那得多少年啊。”

“你好像觉得自己一定能成圣人？”李圣的声音变化，但是张子明却感受到了一点不寻常。

“没有啊，我的意思是，如果可以的话，那也得很多年。”

张子明暗自想到，我堂堂一个穿越者，不成圣，这故事怎么往下写？

“哼，以你的天资，窥天境有望，但是成圣，并非是看天资。”

“那是看什么？”

“立言，立志，立心。”

“什么意思？”

“心怀苍生，志向宏远，以行践诺。”

“就是，许一个大愿望，最好是拯救天下的那种，然后去干？”

“哼！粗鄙！心不诚又有何用！”

“哦。”

张子明想着，要真是那样的话，自己恐怕可能会无敌天下了，吹牛滴嘛，谁不会啊，横渠四句一出，天下哪有与其比肩的立志言？

漫漫长夜，在一老一少的聊天中，渐渐过去，当破晓的光照在张子明脸上时，张子明感觉心潮澎湃，深呼吸了一下，稳住心神，发现自己已入灵根中境了。

算起来，开灵根以来，到如今正好半个月，这速度也知不道能不能在争榜之前到灵根境巅峰。

估计是没希望了，不过能到灵根上镜的话，加上胜雪剑，应该有希望，其实不用上榜，只要能吸引注意力就行。

张子明伸了个懒腰，现在房顶上，远眺望去，街上已经有不少行人了，赶早市的，卖早餐的，遛鸟逛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