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队一百多人的队伍由远及近,蓦然驻足惊诧莫名,为首一名二十上下的英俊男子猛地带住了胯下的白色战马。前方一个六七岁的小屁孩竟然正在单挑一群乌甲兵!更惊奇的是小屁孩突然召唤出一头灵兽!要知道在这片土地上没有相当原神之力的人是玩不出这种花样的,最起码也得是仁者级别,难道……嘿嘿,有点意思!白马男子摸着下巴停在一处土坡上当起了看客。
“嗷呜――”一声长啸吓得乌甲兵全身一哆嗦。沐安大喝一声:“上――”灵兽径直扑向了地面上的乌甲兵。
乌甲兵睁大了绝望的眼晴呆坐马上,灵豹扑下来了,谁能够抵挡住这致命一扑?他们心想这回算是栽了,栽在一个了小屁孩手里。
咦?等一下!这是怎么回事?乌甲兵的神色从惊恐变成了疑惑。那头从空中扑下的灵兽只是扑在地上摇首摆尾显摆威风,接着并没有扑咬的动作。
“哈哈哈――”缓过神来的乌甲兵大笑起来,“耍了半天,原来这是只大型赖皮狗只知道摇头摆尾撅屁股。”
三胖爹从惊愕到兴奋再到失望,摇着头轻声叹息:“唉!感情是头傻豹子。”
紫嫣收回嘴巴流出的长河,似泄气的皮球,“唉――看来阿呆哥只能变出一头呆豹子。”
正与另几名乌甲兵缠斗的啸九天用余光看到这一幕,心想:完了,安儿功力不够现在还无法驱动灵兽扑杀,而自己因为释放出一次灵兽,加上先前输出几成功力给沐安,现在暂时无法再次驱动灵兽,需要先恢复一会。啸九天无法抽身心下暗自叫苦。
苍茫大地,日月无光,无形的晦暗开始在众乡亲心头弥漫。
“弟兄们,杀尽乌甲兵!冲杀――”不远处看戏的白马男子拔出战刀带领一百多名青壮疾驰而下,冲向乌甲兵。这是星月的士兵,他们正在赶往南方的坤州打算与那里的守军会合,并组织反攻。之所以出现在此地纯属路过,没想到碰巧遇上了这档子事。
乌甲兵四散溃逃,有的被斩于马下。
“敢问壮士高姓大名,多谢状士方才出手相救!”啸九天笑着走上前向白马男子拱手道。
“在下李允,驱除敌军义不容辞,何足言谢!”白马男子笑着回礼,又扭头看向沐安,“这位小兄弟出手十分了得,只是功力尚欠火侯,倘若再多加修炼假以时日必将不同凡响!”接着跳下马来,拉住沐安的手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沐安,”沐安抬起头仰望着面前的英俊男子。
“沐安,眼下兵连祸结,整个星月大地狼烟四起,枯骨枕于四野,我等青壮豪杰纵有复国安邦之志,奈何一时难以成事,究其根本还是缺乏定国安邦之大才。”男子蹲下身来替沐安整了整衣服,接着用询问的目光望着沐安:“为了那些无家可归的人,为了那些死于战火中的无辜百姓,更为了保护你的家人,望你苦炼本领,将来与我们一起杀敌。”
沐安认真地点了一下头,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很好,就此别过后会有期。”男子站起身摸了摸沐安的头顶又冲众人一拱手,翻身上马,一百多人疾驰而去。
“赶快赶路吧!刚才是那些人帮了我们,再不走呆会儿乌甲兵再带多些人来就真的走不了了,”啸九天催促道,“不过……照这样速度几时能到仙霞山,把该扔的都扔了,什么猪啊羊啊的都扔了吧,这是逃命,不是搬家!”说完啸九天又拉了拉沐安衣袖小声道:“哎哎,把那只鸡给我留着。”
“啊?!”沐安顿时张大了嘴巴。
“我不同意,我啥也不丢,哪怕一块破抹布我也不会丢的,更别说养了好几年的猪了,要丢先把我老太婆丢了!哼――”一花白头发的老人瘪着嘴颤巍巍地嚷道。
好吧!随你们的便,走一步算一步吧!啸九天瞬间无语。
夜幕降临了,黑暗开始笼罩苍茫大地。
一群蝼蚁般的生命蹒跚前行,行不足五里,大队的乌甲兵呼啸而至。果然被啸几天说中――敌兵大队人马过来了。这次众人再也没有了抵敌的决心与力量,队伍瞬间崩溃,村民四散奔逃,猪羊散落荒野四处乱拱成了乌甲兵的战利品。
啸九天带着沐安一家躲进草丛,避过了乌甲兵的追捕,剩下大多数村民都被掳走,地上静静的倒卧几具死尸,只有夜风吹动衣角,黑暗中传来乌鸦的啼鸣。
穿过一线天便能看到高耸的仙霞岭,翻越山岭是终年幽暗的丛林密岭,崎岖坎坷荆棘密布。
仙霞山,站在仙霞岭峰可以看到山间的茫茫云海,倘若在晴朗的清晨观云则能看到万道霞光随云涛翻滚,一道七彩长虹横跨山间,恍如仙境。
沐安一家随师父居住在山腰,山腰间辟出一块平地建有一座石宅,取名“仙霞卧云轩”,白天能观奇峰异岭、云起云落,夜晚可听林海松涛,落叶莎莎。
山间虽有奇景,却又湿气太重,这让沐安娘本就患有的风湿越发严重了,沐安爹也是咳嗽不止。这些都让沐安忧心忡忡。让他不安的还有对紫嫣妹妹以及三胖等众乡亲的牵挂,不知他们是生是死!山外遍地烽烟,星州地界乌甲兵四处盘查抓人,想出山十分困难,但是终日窝在山里有时甚至连最平常的盐巴都难吃到。面对如此困境,沐安练功愈加勤奋,不仅是为了强大自己,也是为了排解苦闷。
岁月流转,寒来暑往。转眼间已是沐安来至这个世上的第十七个年头,沐安爹娘此时已是满头白发的垂暮老人。啸九天除了偶尔偷偷出山采买些生活物品,顺便探听外界消息,剩下最大的爱好就是――吃鸡,一只烤鸡一口下去满嘴流油,好不享受。有弟子说自从师父在荒古神山获得了灵兽黄皮子之后,就变得特别爱吃鸡,想必是受了那黄皮子原魂的影响所致。
少年身着一身粗布长衣,虽然简朴却依然无法遮盖他健硕的身形。这是标准的倒三角,宽阔的背肌坚硬圆润,铁石般的胸肌微微突起,丰满的臀部衬托出相应收起的细腰肢,宛如出山的巨蟒。少年站在山峰,晨风吹动衣摆,一缕云涛飘过身旁。他目视前方,突然双手猛一发力,一股刚烈劲气直透对面一块巨石,轰――巨石瞬间化为齑粉;少年一个箭跃,于半空中快速踢出一脚,脚在空中划了一道漂亮的弧形,无形的力道犹如一道厉闪,咔嚓――远处一株一抱粗的松柏应声劈为两段。
少年便是沐安,在这十多年的光阴里他已将师父传授的武功与心法练到如臻化境,连当初那头只会摆姿势的“傻豹子”也随着功力的增加变成一头肯扑咬的真正的豹子。
“好好好!”啸九天微笑着走了过来,“安儿,你有超出常人的原魂之力助你,以你今日修为,恐怕师父也非你对手了。”
“啊!师父,你说哪里话来!没有你就没有安儿今日,安儿岂敢与师父论高下!”沐安慌忙施礼。
“嗯!”啸九天很满意地点了点头,“安儿,这些年你虽深居大山,可为师深知你天性良善,无时不在牵挂家乡父老与你儿时玩伴。现在你学艺已成,如果想更进一层就要出山历练了,同时也可寻找那些失散的父老乡亲。”
“师父……为何突然想起让徒儿出山?”沐安有些疑惑地说道。
啸九天愣了一下,反问道:“安儿,难道你不想出山么?”
“不是弟子不愿出山,只是阿爸阿妈尚在,他们身体又不是太好,我只想留下来陪伴他们,将来……等天下太平了就带着爹娘……回到沐家村。”沐安的声音越发的低了。
“然后呢?”啸九天似乎有些生气,神色变得严肃起来。“糊涂!如果你是这种人……那……那只能算为师瞎了眼,看错了人!”啸九天厉声道。
“啊……师父……我……我……”沐安想起了自己的前世,酗酒的父亲,自幼不见了母亲,那是永远无法弥合的记忆伤痛。他无比珍惜现在的亲情,不愿失去,只想一直守着双亲,直至他们老去。
“安儿啊,安儿,你不想想你们一直过的什么日子?沐家村的时候,你爹娘日夜劳作连填饱肚子都困难,还要承受贪官污吏的盘剥,难道你想回去延续这样的日子?再看看窝在这大山里,整天云里来、雾里去,浑身湿漉漉,难得见到几回大太阳,你娘的风湿是怎么越发严重的?他老人家现在走路都困难,你看不见?山外到处兵荒马乱想吃上一点盐巴都得偷摸出山走上一天一夜的路,唉――这样苟延残喘的日子你能看到头么?”啸九天重重叹了口气接着又说道:“你说的天下太平是什么时候?是等来的么?那是无数英雄豪杰用鲜血和战刀争取来的!都像你似的,修炼一身武功然后躲起来当个缩头乌龟天下就能太平了,老百姓就过上好日子了?说的好听――侍奉双亲,呸――你这是怯懦、没出息!说的难听点就是在等死!”
“师父!我……不是这样的……”沐安的脸上已经渗出了汗珠。
“安儿,你师父说得在理,千万莫因我和你阿爹困守深山,阿妈盼着你早日找到你沐大伯、紫嫣妹妹,求求天神早日惩罚那个什么魔……什么尊,让他早点滚出星月国,到时候我们一家人还有沐家村的人就可以回家了。”不知何时,沐安爹娘已经站在师徒身后不远处,听到师父的斥责,沐安娘已是泪流满面,这是个识大体明事理的老人。
“师父,你莫再说了,弟子知错了。弟子发誓,出山之后定要苦修本领,一定要找到紫嫣和三胖他们。”
“嗯,这还像句人话,也不枉我一番苦心栽培。另外以你今日修为已至仁君级别,只是尚未出道不被人知罢了。他日无量山晋封台授级比试你可愿参加?只要在比试中获胜得到相应级别便可授封。”
“师父,封号对我来说只是虚名而已,我想首先该做的是找到村里人,以我现在的功力救出他们应该没问题。”
“不务虚名,也好!师父该教的全都教你了,剩下的全靠你自己日后历练,如果想要再增加武力层级就必须猎杀灵兽获取灵珠了,这样才能增加你的攻击力。”
“师父,每个修炼之人能获取多少灵兽?你怎么才一个吗?”沐安又有些疑惑了。
“是啊――师父虽是仁君级别,那也是曾经而已,如今论真正实力早已不是了,只因我有一次在京城遇到了潜入的魔尊大护法黑煞,他的功力绝不在我之下,情急之下我召唤了灵兽,结果我的黄蜂、蓝雀、以及螳螂全被他释放出的黑蟒给吞掉了,当时侥幸逃脱。自此之后,我的原神之力大损,再也难以克制新的灵兽原魂。所以……”啸九天面露苦楚望向天际初升的朝阳。那是希望之光,是充满生机的力量。
少年沐安独自踏上了征程,年轻的脚步向前,脑海里浮现阿爸、阿妈的模样;还有一心传授他本领的师父。阿爸、阿妈,等我回来;师父,徒儿不会让你失望――一日为师,终生为父!
曾经的艰苦与伤痛都深埋在了心底,前路幽暗又迷茫,等待他的将会是怎样的命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