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暖又有些许刺目的阳光透进了眼里,少年知道时候不早了,他脑海中萌生出该起床的念头来。可是洋洋洒洒的阳光,温暖柔软的床铺实在舒适得很,少年不由得多躺了一会。
“小楚,快起床了,太阳都晒屁股了,客人们都等着你抓药呢。没有你,我一个人可忙不过来。”说话的人是清瘦的药房掌柜,他的眼神慈爱又温暖。
“诶,好。”小楚应声道,赶忙下床穿衣洗漱,虽然起得迟了,但掌柜语气里丝毫没有责备。
眼见少年起了床,掌柜又急急忙忙回去给客人抓药去了。
现在已经不早了,太阳高高挂在天上,正得意地把它的光辉照在每一片土地上。
柜台前排满了客人,忙碌的掌柜后背已经湿了一片,额头上也挂满了汗珠,他娴熟地拉开一个又一个抽屉,从抽屉里抓出各式各样的药。
“好小子,你终于来了!”
在小楚的帮助下,掌柜终于忙活得过来了,两个人忙活了三两个钟,到了中午,客人终于渐渐少了。
其实药店生意的红火很大程度上得益于这个少年。少年是掌柜收养的,掌柜把治病的本领教给了这位少年,而后少年不但把掌柜一身的看病治病的本领学了去,而且做到了青出于蓝胜于蓝,现如今,少年的医术早已大大超过了掌柜,在少年的帮助下,不少疑难杂症都被治好了,于是药店的名声渐渐就传开了。
掌柜发现这个少年时,少年还在襁褓之中,一块写着“楚”字的玉石安静地躺在他的怀中,管家说自己没什么文化,一直没有给少年取名字,而是唤他小楚。
“刘伯伯,我以后就叫楚逸锋好不好?”少年突然开口问,他的脸上洋溢着幸福期待的笑容,汗珠也高兴得站不住脚跟从他的额头上、脸颊上跳落下来。
“楚......楚逸锋?”掌柜刘伯伯停下了拨弄着算盘的手,脸上流露出些许惊讶。“你想叫什么名字都行,不过你为什么想到这名字呢。”
“逸是飘逸,锋是锋利,我想在锋利的刀尖上翩翩起舞。”
“你想在刀尖上跳舞?我没听错吧,这是什么奇怪的想法?你是想去耍杂技吗?”刘伯伯脸上一脸错愕。
“哎哟,刘伯伯,不是这个意思啦,我的意思是想去经历磨难,出人头地。”
“我看踏踏实实过日子,平平安安赚钱差不多,不过你喜欢叫什么名字就叫什么名字吧。”
“好,那我以后就叫楚逸锋了!”
“你喜欢就好,小楚,我先睡午觉去了。”
“......”
刘伯伯起身离开了。
楚逸锋还坐在凳子上,给自己冠上名字后,他便不再叫小楚了,他感觉自己好像长大了。
这么多年过去,他确实长大了,他的身躯长大了,从一开始的蹒跚学步到如今比刘伯伯还高。他的知识也“长大了”,他的药理知识早就超越了伯伯。
除了这些,他隐隐感觉到还有一种东西在长大,是什么呢,楚逸锋蹙眉思索了一阵,终于想到了贴切的东西可以用来形容它,是志向!没错,是志向!
以前楚逸锋感觉自己像一棵竹子,他像竹子那样谦逊,虚心的接受一切,学习一切,如今他却感觉竹腔中蕴藏的某种东西却收纳不住了,涨得似乎要把一节节竹子撑破,这种东西迫切需要一个更广阔的天地。
他又觉得自己像一个杯子,“志向”不断地注入杯子中,而后止不住地溢出来。
他突然感觉空气变得沉闷窒息,药房天花板越垂越低,外面的天地也变得越来越窄。
他想到了原因,这所小小的药房已经盛不下他的理想,他的志向了,各种药方他已背得滚瓜烂熟,而且很难再遇见新的病症,很难见识稀少名贵的新鲜药材了,对他而言,这所药店已经很难再为他带来新鲜感,已经盛不下他那愈来愈满的“志向”了。
楚逸锋想着想着,感觉药房好像变成了囚牢,四壁变得越来越近,越来越挤,空气越来越闷热。楚逸锋终于受不了了,气喘吁吁从药房跑了出去,到庭院里透气。
刘伯伯已经睡醒了,他一走出房门就看到眉头紧蹙的楚逸锋。
“你小子,忙活了一上午,不累吗?”
然而楚逸锋并没有回话,他还沉浸在思考中。
直到刘伯伯的手搭在了逸锋的肩膀上,他才回过神来。
“刘伯伯,你怎么这么快睡醒了!”逸锋一扫脸上的乌云,立马换了个笑颜。
“快?你小子看看现在几点了吧,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刘伯伯,我......我想成为一名魂师。”
“什么,你想成为一名魂师!?这可不是一间简单的事啊......”刘伯伯若有所思,眉头也皱紧了。
逸锋也清楚成为魂师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一百个人中也不见得有一位能成为魂师,成为魂师需要具备极高的天赋,小镇上每年产出的魂师寥寥无几。
不过逸锋对自己有自信,他坚定地说:“是的,我要成为一名魂师。”
“我当然相信你有能力成为一名魂师,但你要清楚当魂师是一件危险的事情,当魂师为了妖兽的精魄需要前往漫天大雪的雪山,需要前往无边的死亡沼泽,需要在炽热的火山口拿自己的生命当赌注,更可怕的是魂师与魂师之间的纷争,为了利益他们可能会使用一切无耻的手段......”刘伯伯目光里满是担忧。
“刘伯伯,这些我都知道,我并不是一个小孩子,虽然当魂师困难重重,但我还是想成为一名优秀的魂师。”刘伯伯关切的目光使得逸锋脸上火辣辣的,不过对于理想,他可不会做出让步。
刘伯伯想说点什么,一抬头发现了逸锋那坚毅的目光,到了嘴边的话突然又被咽了下去。
“好吧,但是你要好好保重。”刘伯伯知道自己劝不动逸锋,小楚一直以来很少提什么要求,刘伯伯知道这一次小楚是认真了。既然孩子的羽翼已经丰满,那便不必让他呆在温暖安全的巢穴里,尽管让他飞翔去吧。
“好的,刘伯伯。谢谢!”楚逸锋高兴地跑过来抱住了刘伯伯,他眼睛里噙满了泪水。泪水越涌越多,跨过了逸锋的眼眶止不住地流了下来,感激之情化成了这些止不住的泪滴。
刘伯伯欣慰地接受了这热切的拥抱,他也抱住了楚逸锋,他的眼睛也被泪水浸润了。这泪水是什么化成的呢?是不舍,是担忧,还是感动?又或许都有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