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域分九个州府,三大家族各辖三个,计家于西三府,有诗云:
圣人持剑分九州,
叶落霜飞踞江东。
西来一计驱残卫,
老骥盘桓横正中。
叶落霜飞是指三大家族之一的叶家,叶家主要居于天仓江以东;西来一计驱残卫指的正是计家御卫国于西地的事;老骥盘桓指的则是三大家族之一的马家,位于南域中部,天仓江以西,左邻计家,右邻叶家。
三大家族分管三地,互不干涉。西三域则是青衣、蓝珮、紫绶三个州,田丰镇属于长平县,长平县则是紫绶州的管辖范围。
说得多了,各位看官未必能记住,我们言归正传。
且说这紫绶州府,州府掌印,也就是紫绶府的最高长官,名叫铁御。
七月二十,此时暑气渐消,去年紫绶府又逢洪灾泛滥,新粮收成还有一个多月,但大多百姓家中已无余粮。此时市场粮价大幅上涨,以往一两银子可以买到一石粮食,现在要二两银子,而且已经有愈涨愈烈的趋势,如果不早日有粮食投放市场,百姓就会饿肚子,人一旦饿肚子,那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干得出来。
铁御身为一府长官,理应开仓赈济,安抚百姓,无奈仓中储量不多,青衣、蓝珮两州长官又推说仓内无粮,不肯相助。
说来也巧,八月初一正好是铁御的老母亲70岁生辰,如此大喜之日,铁御连日来都食不下咽,如今两头为难,在这样的日子,如果精心操办,本就吃不饱饭,百姓内心肯定更加埋怨这个长官,同时另外两州肯定借机攻击自己,那自己这紫绶州掌印也就真的是干到头了。
一时间,铁御越发烦恼,不禁在屋内来回踱步,思索良策。
“你先坐下歇会儿再说吧,就这么干走也不是个办法。”
说话的人是铁御的妻子王氏。
铁御轻轻叹了口气,有气无力地瘫坐在椅子上,接过王氏递过来的茶,慢慢抿了一口,心情稍稍平复了些。
“张仕芳这个狗贼,自己不肯卖粮也就罢了,居然还鼓动解安全也不卖给我,难道我紫绶出了事,他们两州就没责任吗,计家怪罪下来,谁也吃罪不起,他们这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真是混蛋!“
“你先消消气,他们不卖就不卖了,到时候自然有计家出面,倒是现在的当务之急还是先筹集粮食,都通那边怎么说,还是不肯降价吗?”
“一帮唯利是图的家伙,刀架在脖子上了,也不肯松口,就假惺惺借了那么一点粮食,糊弄鬼呢?”铁御一说到都通,火气蹭的一下又上来了。
虽然铁御说刀架在别人脖子上,那是夸张了,像这种横跨一界的商帮,不要说一个小小的紫绶州,就是计家的面子也未必好用。都通,天枢界最大的商帮,就没有他们不能买卖的东西,只要你有钱,什么他都能给你搞到。
当然,前提是有钱!而现在铁御面临的问题不光是库内无粮,钱也没有!计家虽然基本不理世事,可是这每个月的税钱,那是一分不少地上交,要想拿钱买粮,谈何容易。要从计家手里拿钱,或者说要从计墨手里拿钱,比登天可难多了。
计家共有三房,计墨的曾祖父为长房,如今传到他这里,已经是第五代了。
这计墨自打接过计家大权以来,大小事情皆不过问,九域事务都由地方自己处理,如果有人处理不善,立马撤职,俨然一副甩手掌柜的样子,但唯一有一件事,计墨半点不含糊,那就是钱。如果铁公鸡是说某个人的话,那必然是计墨无疑了。
因为计墨贪财又吝啬是出了名的,民间有童谣如此:
“小宝宝,爱撒娇,喜欢用墨洗澡澡;墨洗澡,黑黝黝,洗完墨水不肯丢!哎呦羞羞羞!”
铁御确实是无计可施,市面上的粮食基本都是都通在卖,如果都通不肯出面,那到时候紫绶州的局面未必能控制得住。一旦出了乱子,自己肯定第一个出事儿,而且紫绶州位置极其重要,虽然近些年卫国看似偃旗息鼓,但休养生息、秣马厉兵的意味浓厚,欲侵南域之心不死,虽然短期内大战不太可能,但卫国极有可能借此机会伤及南域元气。
只是这些话也就自己知道就行,是万万不敢说的。卫国近几年来与计家走得越发近了,自己如果上去煽风点火,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就在铁御百般纠结的时候,突然有下人来报。
“大人,外面来了个道士,说知道大人近日多有不适,有一剂良方要卖给大人,不知道大人是否要见一见?“
“这种骗子打发走就是了,还要我来教你?”
“是,小人这就赶他走!”
“慢着,叫他进来!”
“大人,这......”
“我的话你没听到吗,赶紧去!”
“是是是,小人这就去。”这下人连忙退下。
半盏茶的功夫,下人领着一个道士来到了会客厅。
铁御端坐在堂,上下打量着眼前之人。
来者就是普通道人的打扮,看年纪也就是二十多岁。虽然这道人尽量在掩饰,但铁御见过的人何其多,神色中流露的慌乱一览无余。虽然没有明说,但内心基本已经认定了是个招摇撞骗的。
不过既然邀请别人进来了,也不好直接叫人走,也就敷衍地问了一句。
“不知道道长说的良方是什么?“
那道长听到铁御发问,这才稍稍安心了许多。
“我知道铁大人近日忧心何事,良方嘛,我也有!\" “哦,说来听听?” “无非就是一个字而已。” “什么字?” ”粮!“ “先生知我!” 铁御再不敢怠慢,连忙请这道人上坐。 道人也不客气,自顾自就落了座。 “不知道先生的良方是?” 那道人也不含糊,连忙叫人拿来纸笔,挥毫泼墨,写下了一张”药方“。 写完之后,又递给了铁御,铁御看过这“药方”,顿时大惊失色。 “先生,真是良药啊!“ “请大人放心,按方抓药,必然药到病除!” “定依先生所言!” “先生既然是卖药,不知道先生这药要价几何?” “下月初九,田丰镇上有一座酒楼新开业,到时候只需要大人前去捧个场就是了。” “就这?” “就这!” 这道人长出了一口气又道:“大人,既然药方已开,酬劳已明,我就先告辞了!” “先生且慢!我知先生大才,不知道先生是否有意,我账下缺一军师......“ 道人没等铁御把话说完,顿时打断了他。 “我是乡间闲散客, 朝堂宗庙何区区。 不要铜臭污我眼, 浊了五感又浊心。“ 一边吟诵,脚步未停,不顾铁御的想法,大踏步就往府外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