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枢历八二一年,七月初九,这一天对田丰镇来说是个特殊的日子,一百多年前的这一天,卫国就是在这里宣布投降,并退居祈丰山脉以北,自此以后,山脉以南二百里的范围内再次回到南域的怀抱。田丰镇的百姓为了纪念在这场战斗中亡故的英灵,各家尽出酒食,焚香告祭。
不过在经过一百多年的时间洗礼,这场盛大的祭拜活动变成了一场关于美食的盛宴,每家每户都精心准备好一顿顿丰盛的美餐,无论如何人,只要你还吃得下,家家户户不闭门,任你敞开了吃,如此一连三日,日日如此。
这一天最开心的莫过于在街头巷尾乞食的乞丐们,对他们来说,这个日子比过年要幸福得多,毕竟乞丐过年的时候,可能也就饭碗里多上半碗饭,在这个日子,吃饱喝足,好不惬意。
所谓好客者,客必来之,这一天对田丰镇来说,确实比过年要隆重得多,南域各地的宾客会蜂拥而至,为了参与这一场难得的盛会。
这里说一句题外话,按理说,这样的日子,外来的必然是乞丐居多,但实际上在外来人员里却看不到半个乞丐的踪影,其中缘由,不足为外人道也。
七月初九,这一天是盛会持续的第二天,胡老汉的家里满满当当坐满了人,所有人都在翘首以盼,却不知道在等待着什么。
“胡子诶,你家饭菜还没好嘞?”
“急死你个破落货,你们这些人是不是饿死鬼投胎来的,我老胡家欠你们的,一个个的都跑这里来了?“
说话的人正是胡老汉,这老汉虽然年过五十,倒真有着一膀子力气,嗓门也大,这一说话,满院子里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这话倒是把所有人都骂了进去,不过虽然骂归骂,却没见有人脸上流露出半分不豫的神色,反而一个个更是喜笑颜开,越发高兴。
要说这胡老汉,那真是这田丰镇上有名的好人,不管是这家有事,还是那家有难,不论是大事小事,只要你找到他,他若是力所能及,绝不会拒绝你,而且心地善良,街坊四邻没有不知道的。
要说胡老汉这个人,勤勤恳恳、脚踏实地,从来不与人结怨,邻里之间关系融洽,但年过五十依然膝下无子,难免有人替他感到不值。
但是就在上月,胡老汉突然对外说自己有儿子了,说是从卫国逃荒出来的,胡老汉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对,居然认了一个卫国人作干儿子。
一个月来,街坊四邻没少观察这新出现的小子,这看起来人不过十五六岁,样貌清秀,倒像是大户人家出来的,不过那干活儿的本事倒不像是大户人家的孩子。
这孩子虽然力气不大,但忙前忙后,给胡老汉两口子端茶送水,给街坊四邻请安问好,那是一个不落。而且还和胡老汉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股子热心肠,也是有求必应。
短短一个月,镇上知道有这么一个人的大家伙儿,也都认可了胡老汉这个干儿子。
本来大伙儿想着胡老汉怎么临老还干这种糊涂事儿,没想到人眼睛尖着呢!
要说虽然平时大伙儿都喜欢胡老汉这一家子,但也聚不了这么多人,要是往年这个时候,坐下能有一桌那就不错了,毕竟谁也不是为了别人家的那碗饭,就是邻里之间相互串门,热热闹闹的,前些年的时候,镇上还摆过长桌宴,那场面确实壮观。
可诸位看官可能要奇怪了,怎么这会儿又来了这么多人呢?
要说这胡老汉捡到宝了呢,这胡家新来的小子,那真是烧得一手好饭,毫不夸张地说,就是简单做个茄子,那滋味也远胜饭店的手艺。
昨日胡家摆过一桌,也就是叫上了邻里数人,结果倒好,不出半日,这一手烧饭的绝活儿是彻底地传出去了。结果就是第二日,又来了很多人。
这人一多,热闹起来,外人不知道情况的,以为有什么好玩的东西,也纷纷往里凑,结果就是才半晌的功夫,院里人满为患了。
胡老汉嘴上在骂着这帮家伙,心里却是乐开了花,虽然他没下厨,可是这待人接物那真是拿手好菜,屋里人虽然挨了骂,也不生气,一个个张大嘴就等着吃呢。一时间屋内笑成了一团。
胡老汉这边和众多宾客打成一片,却不知道屋外正好有两个人经过。两人一胖一瘦,一前一后,胖的走在前面,要说他虽然胖,但走起路来虎虎生风,反倒是这瘦一些的走路畏畏缩缩,明眼人自然看得出来,这俩人一主一仆,走在前面是主,走在后方左顾右盼,前倨后恭的自然是仆。
“里面好热闹啊,啊水,进去看看怎么回事。“
“得嘞,公子。”
啊水往屋里一打听,片刻之后就兴高采烈地回到了外面。
“咋了,这么高兴?”
“公子,是这样的......”
啊水也没拖泥带水,一口气把事儿就说明白了。
“公子,我知道您肯定喜欢美食,这不一听到有好吃的,我立马就回来了,里面人不少,不过我都安排好了,肯定有位置!”
那被啊水称作公子的微微一点头道:“走,进去看看!什么味道我没尝过,我倒要看看能有多好吃。”
两人快步走到屋内,这胖子也是吃了一惊,好家伙,屋里这人可真不少,满满当当,还有几个人是站着的。
“公子,这边,往这边!”
胖子一看,那边果然空出来一张桌子。
“你这家伙不错,我愿意带你出来,确实能省不少事儿!”
听到公子夸奖,啊水顿时喜笑颜开。
“公子不要折煞我了,我算个什么东西啊,全赖公子喜欢小人,能为公子办事是小人的福气。”
那公子也不再说话,对着啊水点了点头。
“不错不错,你小子确实上道。”
“嘿嘿,公子快坐下,我听说了,这饭菜一会儿就上来了,稍等片刻就是。
“好菜不怕晚,等着就是了,我倒要瞧瞧,难道能比老杨烧得更好?”
一屋子人翘首以盼,就等着屋内的饭菜端出来了。
“好香啊。”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屋内突然弥漫着一股香气,香味浓烈厚重,闻起来确实是非常了得。
“上菜了,劳烦大家伙等候了!”
胡老汉这一吆喝,屋内的气氛又再上了一层楼。
片刻之后,一桌摆上了四碗菜,看色彩分明,闻起来更是馋虫作养,仅色、香两项,已是超过了绝大多数人,只是不知道这味又如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