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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白云城

一曲斜阳 诩呓言 3721 2025-10-30 17:33

  

白云山,地处湘江支流,其地北顾中原,南临夷越,东衔潇湘,西接巴蜀,“气蒸云梦泽,波撼岳阳城”的盛景可在山上一览无余。

  

而山下白云城素有“大唐南粮仓”之称乃自古以来兵家必争之地,是故此地战乱频发民不聊生,百姓十之八九都已不存,剩下的也多搬迁,人烟慢慢稀少逐渐废弃。

  

人事不存则妖异横生,妖族多放任自流无拘无束,是故吃人杀人之事屡见不鲜,周遭的百姓更见稀少。

  

直到两百多年前一位狐妖(或说狐仙更贴切)横空出世,一统白云山附近妖族,并立下法则:凡白云山妖族不得为难人族,两族当相安同存共图繁盛。

  

这位大妖以雷霆手段整治妖族,积年累月,城中百姓回归,白云城人妖和谐慢慢重现了繁盛的景象。

  

白云城的百姓远无赋税之苦战事之悲,近有仓廪之足安居之喜,人妖同协共乐,竟隐隐有了千百年前陶潜文中桃花源的景象。

  

而算得上真正压倒白云城的最后一根稻草的,当属几十年前的人魔妖三族大战。

  

此战过后,本是多水多湖的潇湘之地却长年暑气纵横闷热异常,人类所种作物无一可活,这酷热的天气就连各种妖族都无法存活,遑论人类,是故白云城重又慢慢荒废,到如今已是人迹荒芜百不存一了。

  

清明时节前后,在这潇湘之地本应是寒气初退春意盎然之际,可此时的白云城已经是酷暑异常,燥热难耐。

  

  

平时人影稀疏的街上,这时候却往来络绎,平添了些外地人身影,当地的几个住户也都习惯了。

  

这些人都是在这时节寻那传说中的九死还魂草的。

  

其有起死还魂之功,益寿延年之效,而修道之人食了亦可平添数十年功力,所以每到清明前后白云城中便多了些外来人士。

  

说来这草也极是灵异,它虽是柏类植物,却既可土生又可石生,既可蜷缩身子保持水分,根又可自动跟土壤分离。

  

待到天气干旱可就地滚动也可随风飞扬,寻水土适宜处再次扎根,是故虽然功效奇佳却最是难寻,前来的人虽多是费心寻找却几乎全部空手而归。

  

但人性向来如此,听到一个奇闻轶事就总觉得自己当是主角,可最后算来不过是芸芸众生里一俗人罢了,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又怎会多青睐某一人。

  

白云城外护城河接的是湘江的一条支流,顺流而上四十余里有一小村庄。

  

此处虽也有几分闷热可是气候终是宜人一些。

  

这村子分南北两岸,中间一条河流横贯东西,村中居民沿河种植小麦,河中水汩汩而入,麦田迎风而动长势喜人入眼皆是碧绿,再接上村两侧的林子与如烟的草地便凝成了一条黛色画卷。

  

河上一老叟盘腿坐于小舟之上,一山一水一渔夫,一花一树一世界。

  

  

本已是喷薄而出的炎炎暑意,随着老叟一甩鱼钩竟然微风徐徐满是春意,仿佛所有的热意随着这一甩全部退却了。

  

岸上一最喜热闹的少年从树上摘下两片叶子鼓起腮帮,声乐逸出清脆婉转,几个男人随着这曲子哼哼着几只不知名的山歌,竟也相映成趣。

  

山歌叶笛相和算不得什么阳春白雪更登不了大雅之堂,可却更多了几分下里巴人的自在洒脱,与这春的旋律和在一起竟也动听如天籁了。

  

几个人正吹唱的得意之时,垂钓的老先生却不乐意了“别吹了,别唱了,鱼都被你们吓跑了!”

  

这句话瞬间逗乐了一群人“吴老,就算我们不唱,您也没钓到过鱼吧,哈哈哈……”

  

笑声随着风远远而去,仿佛连那远处的山也被他们逗笑传来哈哈大笑的回声。

  

夕阳渐落明月初升,月亮将轻柔的月光撒向人间,如水的月光照在林子草丛密布的村庄里。

  

光影交错彷如黑色盘中粒粒珍珠点缀,村中河水冲刷着岸边的鹅卵石发出叮叮淙淙的响声,这景色实在如诗亦如画。

  

说来只有陶潜的“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的诗句最是贴切。

  

舟上吴老先生将钓到的鱼又全部放回水中,本已有气无力的鱼儿经他手一抚弄,转而便变得生龙活虎,噗通一声越入水中,溅了吴老一脸的水花。

  

  

也不见他气恼,倒像是告别熟人一般朝远处挥挥手,嘴里念叨着,去吧去吧……然后便如老僧入定一般慢慢闭上眼睛。

  

村落中好些人家还点着蜡烛,男人和妻子兴奋的谈着今年庄稼的长势,冬有瑞雪春有细雨,又是一年好收成。

  

还有几户人家在屋外打着竹牌喝着茶水好不自在,更有一些家里夫妻已早早入眠探索着人生真谛,整个村子虽算不得热闹非凡却也暖意融融。

  

这一切的景象都悉数落在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儿眼中。

  

细细看来这女孩儿身着白色绣花浅碧衣,足登粉花白布绣花鞋,扎两条马尾辫,发比流云,眉如柳叶,目似珍珠,鼻如山峰挺立,口若樱桃轻启,虽是小小年纪却无人怀疑长大了必定是倾国倾城的美人胚子。

  

她坐在山洞里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外面的一草一木,似是思索又似发呆,嘴里喃喃道:“这人们口里的仙境,哪有外面美丽之分毫。”

  

不知不觉父亲外出已是数年,她始终遵守着父亲临行时候的敦敦教诲:努力修行,不可荒废。

  

可外面的世界却像有魔咒一般不断诱惑着她。就出去几天,父亲定然发现不了,她心里默默如是想。

  

从最初的蹑手蹑脚,慢慢的她步子越来越轻快,最后变成了又蹦又跳。

  

没一会儿就看到了山脚,山脚下父亲设的结界为警醒她做着最后的努力。

  

  

她回头看了看“白云洞”三个字,又转头看看外面。

  

处处草长莺飞,燕舞虫鸣,像是下定了最后的决心:真的很快就会回来!

  

她如是想着,“咻”的随着一阵破风声,一条浑身雪白的小狐狸破出结界便消失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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