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

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方长的声音就像是被卡在嗓子眼一样，出也出不去，咽也咽不下去，一时间噎的他咳嗽连连。。

好不容易顺过来气，方长心中有些羞臊，遇到这种社死现场，一时间他有些不知如何应对。思来想去，好不容易遇到个人，总不能直接跑吧，索性当做无事发生，缓缓转过身来，想要看清来人是谁。

在他转过身来，看到那人的那一刻，心湖却犹如清风拂过，平静了下来。

定睛看去，只见来人满头银丝尽皆盘在头顶，用一根青素色的麻布包裹，其上还插了一根木簪子。再观其面容，慈眉善目，一双眼睛仿佛早已看透世事，留下的只有无尽的淡然，一缕长髯随着微风轻轻游荡。其一身青色长衫，洗的有些发白，却一尘不染，背上背着一个竹篓，做游士打扮。

“得道高人。”

方长心中暗暗道了句。

单凭方才此人微微一笑便抚平自己的心湖，再加上这老者身上一股淡然的气质，让人很是舒服，方长便已经断定此人不简单。

“老先生，有礼了。”方长学着古人的样子，左手覆盖右手，冲老者微微作揖道。

“哈哈，小友不必如此拘束，我观小友并不是受礼法约束的人嘛。”

老者闻言抚了一下胡须，笑着上下打量了一下方长。他并未故意避开方长这一拜，一切顺其自然即可，不必强求。说句不客气的话，这座天下，谁来拜他，他都可坦然受的。

方长也注意到了老者的眼神，他看了一下自己破破烂烂的着装，顿时有些不好意思道：“老先生见谅，我前几日误到此地，这几日着急走出去，只是不得方向，衣服也烂成这个样子。”

“小友若是不嫌弃，我这里到是有几件旧衣服，或可遮蔽一二。”

“怎么会嫌弃，多谢老先生。”方长连忙谢道，有衣服穿总比没衣服穿强，这个时候哪还有什么嫌弃不嫌弃的。

“不必客气。”老者笑容不变，挥了挥手，一件款式颜色与其身上所穿长衫相同的衣服便从身后的竹篓中飞了出来，随后又轻轻落入方长手中。

这一手可着实惊了方长一下，但是他并未表现出什么异常，告了声罪便到旁边的树林中换衣服。这种长衫，方长还是第一次穿，一时有点手忙脚乱，过了好一会儿，才将衣服穿戴的整整齐齐走出来。

换上长衫的方长，模样虽然未变，但是气质却较之前有了很大不同，此时多了几分书卷气息。老者看到方长出来，笑着点了点头。

方长走到老者身前谢道：“多谢老先生赠衣，在下方长，不知先生名讳。”

“方长，哈哈，这名字不错，大有可为啊。”老者笑着说道，方长听的一头雾水，“我的名字我自己都快要忘记了，那些小子们一直都叫我先生。相逢即是缘，一个称呼而已，不必计较那么多，小友以为如何？”

方长心想：“还挺神秘，不过凭你方才那一手，你说啥就是啥吧？”当下应道：“先生说得对，方长受教了。”

先生闻言，指着方长笑骂道：“小友怎么总是如此做这些虚的，若是我那些学生在我面前一口一个受教的，我的戒尺可就要拍到他们手心喽。”

方长此时也算摸清了，这老先生不喜欢别人在他面前整这一套，不过也好，自己对古人的礼仪也不太熟悉，这下倒不用干巴巴的故作姿态了。

“先生原来还教书呢？”

“是教了几个学生。”

方长见先生不欲在这方面多聊，当下便打住话头不在多言，心中想着是不是找个机会问一下老爷子方才他那一手怎么做到的，莫不是这个世界有神仙？

先生见方长不在言语，便问道：“小友方才是在与蛙儿们交流？”

方长闻言，心下一囧，响起方才自己与小青蛙们一唱一和的样子，顿时有些尴尬。刚想否认，但是转念一想，人家都点名了，此时若是否认岂不是显得自己太过虚伪？他总觉得这位老先生的一双眼睛仿佛能看透人心，自己还是如实说吧，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嘛。

当即便应道：“先生所料不错，方才我确实在与小青蛙们交流。”随后又解释道：“我只是能感受到他们的情绪，并不是像咱们这样用言语交流。”

先生闻言，嘴角扯过一丝调笑的意味，问道：“不知小友感受到了什么？”

“嗯...我感到它们很快乐。”方长思索了一下，胡扯了一句，反正青蛙又不会说话，说它们快乐，它们应该不会反驳吧。

小青蛙们：......

“哈哈哈哈哈。”听到方长的回答，先生貌似特别开心，竟然哈哈大笑起来。

方长不知先生为何发笑，只得问道：“先生何意？”

“我只是觉得小友甚是有趣，小友不是那青蛙，如何能感受到它的快乐？”

方长心想，这一幕我好像学过，当下立刻回应道：“先生不是我，如何知道我不能感受到青蛙的快乐。”说完还未自己的机智点了个赞。

先生眼中的笑意更加浓了，只听他道：“你说的有道理，至于我为何说你不能感受到它们的快乐，因为我能感受到他们的情绪。”

这下子方长顿时有点心虚了，自己本就是胡诌的，如今这位老先生说他能感受到小青蛙们的情绪，他心下便已经信了三分，当下弱弱的问道：“那先生说说它们不是快乐是什么？”

“无聊。”

“无聊？”方长有些傻眼。

“是的，无聊。”说着，先生看着方长的眼神有些怪异,“也许你的声音在它们听来有些聒噪吧。”

方长被先生的眼神看的浑身不自在，只得承认道：“好吧，先生。我承认，我只是因为好些天没见到人影，听到青蛙的叫声，一时兴起便大喊大叫了一通。不过，先生是如何知道青蛙们的情绪的？”

先生笑容不减，抬头看了看即将落山的夕阳，落日的余晖透过林间，星星点点的洒在地上，洒在二人身上。

方长看着先生，先生看着夕阳，夕阳照着先生，在这一瞬间他感觉先生成了这片天地的中心，仿佛先生就是那颗即将落下的夕阳。

“万物无声。”

先生喃喃的说道，一瞬间，清风诈起，吹皱了河面，吹起了落叶，这片天地更加宁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