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人家家里都放弃了,景神医也就不再抢救。
他起身拿出葫芦,喝了口酒,步态闲庭朝远处走去。
这是哪里来的怪老头,帝溪十分疑惑,连死人都能救活!
他追上去,开始检查他身上的因果链。
这景神医的身上,因果链非常之多。
可以说,他是迄今为止遇到因果链最多的人。
帝溪不停追查这些因果的源头,结果都是些病人。
既没找到父母,也没找到亲属,甚至连朋友都没有。
这种结果,倒是很符合他给人的形单影只的感觉。
忽然间,一道异样的光芒,进入帝溪的目光中。
凑上前去,细细查看。
是一条极细极细的线,一直隐藏在其它银线下面。
帝溪盯着这条线。
它竟然是金色的!
“怎么会有一条金色的线!”
帝溪立刻顺着金色的因果链往前探索。
“我倒是要看看,这金线指向何处。”
走着走着,金线突然断了。
倒也不是那种直接断掉,而是伸入空气中,渐渐模糊消失。
“这……”
为什么只有因没有果?
帝溪又重新回到景神医身边,这一头的金线,仍然完好连在他的身上。
他决定好好研究一下这个神秘莫测的小老头,看看他到底有什么特别。
帝溪一路尾随,跟在他身后,像个鬼魅一样。
一直到了城郊,一处简陋的茅草屋。
这里应该就是他的家吧。
帝溪看着眼前简陋的房子——
房前有两块空地,一块种着萝卜,一块种着草药。
草药还没长成,萝卜已经长得极大。
尤其是叶子,散开着已经可以用郁郁葱葱形容。
咦?
萝卜地里有个圆滚滚的东西,好像是个光溜溜二东小屁股。
一个小孩子,正费力地扒拉地里的萝卜。
在他身后,还有一长串留下的地洞,萝卜被扔得四零八落。
这小孩是谁?他孙子?
帝溪确实看到他身上有条线连着景神医。
小孩费力地将萝卜拔出,开裆裤底下肉乎乎的小屁股,一下坐在了泥地里。
他没嫌脏,起身将跟他一样大的水萝卜举过头顶。
“嘿!”
用力一扔,扔出很远。
“小罗哟,你怎么又在祸害我家菜地。”
那个被他叫做小罗的小屁孩,见景神医回来,连忙摇晃着跑到了隔壁去。
景神医进了院子,心疼地捡起那些萝卜。
“多好的萝卜啊,水嫩嫩的大萝卜。”
小孩站在隔壁,隔着篱笆,小手叉着腰,气势汹汹地说:“死老头,明天把你的菜地全拔光!”
帝溪望着小孩,看到他的目光里竟透着一丝恶毒,完全不是小孩子该有的纯净。
景神医也不生气,边捡边说:“好萝卜啊,好萝卜。”
“死老头!”
“明天就摔死你!”
“被马车撞死!”
小屁孩在旁边恶毒的咒骂,听得帝溪都上火。
这家的大人呢,怎么也不管管自家熊孩子。
长大了,那还了得!
景神医全不在意,仍然抱着怀里自家的萝卜。
小孩越骂越难听,表情也越发凶戾,看得帝溪都开始有些胆寒。
日薄西山,黄昏将小孩子的影子拉长,一直伸到篱笆这边的菜地。
景神医对于小孩的咒骂充耳不闻,收拾好了萝卜,颤颤巍巍往屋里走。
帝溪跟着景神医往屋里走,转头看看小孩,仍然凶狠地在叫骂。
真是人善被人欺,这小老头的脾气实在太好了!
时间慢慢流逝,帝溪观察了很久后没发现景神医有什么特别,反倒是那个邻居家的小孩,给人感觉更加诡异。
天黑了,景神医慢悠悠上了床,没多久就打起了鼾声。
帝溪在屋里晃了两圈,听到院子里有窸窸窣窣的声音。
难道是那小孩子又来偷萝卜了?
帝溪刚玩窗口移动了几步,一张阴气沉沉的脸,扒着窗口探了出来。
帝溪被吓了一跳。
是邻居家的那个小孩。
他满脸透着阴狠,眼神毛骨悚然,死死盯着床上的景神医。
我曹,怎么会有这么恐怖的小孩!
帝溪都忍不住,后背发凉。
景老头也受得了,要是我早拎起这小孩,对着就是一顿暴打。
床上鼾声如雷,帝溪来回踱步。
小孩子则阴气沉沉,看着景老头。
帝溪忽然一想:对了,我去他梦里,和这老头谈谈去。
“技能发动!”
“托梦!”
帝溪直接钻进景神医的梦里。
“怎么这么黑啊?”
这景神医的梦里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
帝溪一路摸着。
前面出现了亮光,景老头正蹲在地上,倒腾什么东西。
“景老头,你干什么呢?”帝溪问。
“在除草啊。”景神医不假思索地说。
他手上拿着个小锄头,正在给药草除草。
俗话说,不疯魔不成活,连做梦都在想着自己的药,难怪会成为神医。
“老头,你是干什么的?”
“我是大夫啊,还能是干啥的。”景神医挥舞锄头的手略一迟疑,抬起头打量起帝溪,“你是什么人啊?怎么会到我梦里?”
帝溪听了一愣:他竟然知道自己在做梦。
按理说,人一旦意识到自己在做梦,就会惊醒才对。
“我是谁,你就不用问了。”
帝溪越发觉得,这老头一定有问题。
“我很好奇,为什么你能把死人救活!”
“那生病的人,为什么可以治好。”
景神医不以为然,埋头继续除草。
“那能一样嘛,生病是病。死,那是病吗?”
“死不是病吗?”
景神医抬起头,神情诧异,好像是帝溪说了什么匪夷所思的事。
“……”
帝溪被这话问懵了。
死……是不是病呢? 帝溪完全无从回答这个问题。 这时候,旁边传来一声怪叫,那个小屁孩竟然出现在了旁边。 手里还拿着一把小铲子! “死老头,我要把你的草药都铲光!” 景神医起身,叹道:“小罗啊,小罗,你就别闹了。” “我不管,我就要铲!” 说着,朝着地上就是一顿乱铲。 帝溪一看,这小兔崽子,欠收拾了! 撸起袖子,过去拎起小孩,一巴掌朝他屁股打了上去。 小屁孩疼得哇哇直叫:“你是谁?你干什么!” “我干什么?我收拾收拾你,教教你怎么做人!” 抬手就是一顿招呼。 那惩恶扬善的画面,一度令人非常舒适。 小屁孩“哇哇”直叫,不停挣扎。 “我看你以后老实不!” 啪!啪! 正当帝溪打得起劲,那小屁孩突然身形一缩,化成了黑烟,在他手底下窜走了。 帝溪:??? 这什么情况? 景神医见状,脸上顿时氤氲不悦之色。 “你这个人,干嘛把小罗打跑了。” “这种熊孩子,不该收拾嘛。” “我一个人无聊,他在这里陪陪我,这有什么啊。” “……” 帝溪直接咋舌,满是无语。 “行,是我多管闲事,那你慢慢折腾吧,我走了。” 景神医满是责怪地看着帝溪的背影。 帝溪回头看看,看到景老头的样子,真是又好气又觉得无语。 “怪老头!” 从他的梦里穿出来,帝溪看着床上的景神医,撂了句话便走出屋子。 月光明媚,照得菜地一片亮堂。 隔壁家的小孩,已经不见了。 甚至连小孩连接在景神医身上的因果链,也已经不见了。 更诡异的是,他自始至终没见到小孩家里的大人。 屋子里一直黑着灯,也未见他们回来。 忽然间,帝溪又想起。 那孩子的身上,好像只看到过一条因果线,只连着景老头。 命悬一线?垂死之人? 这景神医的周围,实在太诡异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