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如细丝，穿透层层叠叠的树叶，斑驳陆离地洒落在布满青苔的山路上。

李长安拖着疲惫不堪的双腿，目光紧锁前方那个圆滚滚、仿佛行走的肉球般的背影，心中暗自嘀咕，这现代运动鞋怕是要在这崎岖山路上“英勇就义”了。

“我说老猪，你确定师父是往这边走的？”李长安扶着一棵歪脖子树，喘息如牛，胃里那“咕噜咕噜”的声音，简直能与远处的鸟鸣一较高下。

自打昨日穿越至此，除了啃食半块硬邦邦的麦饼，他几乎没沾过什么像样的食物。

朱小戒猛地一个转身，九齿钉耙“哐当”一声杵在地上，那张肥嘟嘟的脸皱成了包子状：“俺老猪的鼻子，那可是比哮天犬还灵！师父袈裟上的檀香味儿，顺着风能飘出十里地呢！”

说着，他的肚子适时地发出了一声闷雷般的响声，震得腰间的赘肉都跟着晃了晃，“再说，这路上除了野兔就是山鸡，哪有师父留下的红绸标记显眼？”

李长安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果然见前方树干上系着一条半褪色的红绸带。

他叹了口气，正欲催促赶路，脑海中却突然响起一个机械音：

【叮！检测到可食用水源，距离宿主150米，建议进行食材采集。】

“水源？”李长安眼睛一亮，一把拽住朱小戒就往声音来源处跑，“快！有吃的了！”

穿过一片矮树丛，眼前豁然开朗。

一弯碧绿的溪流如翡翠带子般镶嵌在山谷间，水底卵石清晰可见，几尾银鳞小鱼正悠闲地摆着尾巴顺流而下。

朱小戒“嗷”地一声，就要往水里扑，却被李长安眼疾手快地揪住了后领。

“等等！”李长安盯着水面，心中默念，“舌尖系统启动，扫描环境。”

瞬间，淡蓝色的全息光幕在视网膜上展开，溪流区域被高亮标注。

无数数据流飞速滚动，最终定格在几行文字上：

【环境扫描完成】

【普通草鱼：可食用，蛋白质含量18%，推荐做法：香煎、糖醋】

【溪石蟹：可食用，甲壳含钙量丰富，建议去腮后清蒸】

【幻彩鱼：微量毒性，误食后产生幻觉，持续30分钟，烹饪建议：高温油炸可破坏毒素】

“我靠，还有毒鱼？”李长安看着光幕上那条闪烁着七彩光芒的小鱼图标，心中暗道，这玩意儿长得跟霓虹灯似的，一看就不是善茬。

朱小戒已经脱得只剩条花裤衩，一只肥脚丫踩进冰凉的溪水里：“啥毒鱼？俺老猪当年在天河水军当元帅时，什么奇珍异兽没吃过？别说带毒的，就是带刺的，俺都能连骨带肉吞下去！”

水花“哗啦”溅起，他蒲扇似的大手在水里胡乱扑腾，惊得群鱼乱蹿。

李长安还没来得及阻止，就见他高举着条巴掌大的银鳞鱼，乐得像个两百斤的孩子：“看！这不就抓到了？”

“快放下！”李长安吓得魂飞魄散，“不是让你抓这个！”

他指着光幕里那条鳞片会变色的鱼，“系统说有种幻彩鱼有毒，吃了会产生幻觉！”

朱小戒的手僵在半空，肥脸皱成了苦瓜：“有毒？那……那算了？”

他恋恋不舍地看着溪水里游弋的鱼群，喉结上下滚动，“可是这鱼看着就鲜嫩，红烧肯定……”

“别可是了！”李长安抢过鱼扔进临时削的木盆，“你先把所有鱼都抓来，我用系统一个个扫。要是普通草鱼，今天就让你见识下什么叫米其林三星水准的红烧鱼。”

“真的？”朱小戒眼睛瞬间亮得像两盏探照灯，也顾不上脱衣服，“扑通”一声跳进溪水里。

水花四溅中，他那身肥肉居然意外灵活，九齿钉耙舞得虎虎生风，却又精准得没伤到鱼分毫——

毕竟是天蓬元帅的底子，抓几条鱼还不是手到擒来。

李长安蹲在溪边，看着木盆里渐渐堆起的鱼山，忍不住咋舌。

这老猪抓鱼的本事，比米其林三星主厨还厉害，不到一刻钟就抓了二十多条，条条活蹦乱跳。

【扫描开始……】

【普通草鱼：安全。营养价值：高蛋白、低脂肪，富含Omega-3脂肪酸。推荐做法：西湖醋鱼、松鼠鳜鱼（需替换为草鱼版）、侉炖鱼……】

【普通草鱼：安全……】

【幻彩鱼：有毒。毒素类型：神经麻痹性毒素（微弱）。中毒症状：产生幻觉、轻微麻痹、欣快感。处理建议：高温烹饪15分钟以上可破坏毒素，或去除鱼皮及内脏后食用。特殊提示：鱼鳔含微量致幻成分，可用于制作特殊甜点……】

“停！”李长安看着那条鳞片闪烁着红、蓝、紫三色光芒的鱼，一把按住朱小戒伸过来的手，“这条就是幻彩鱼！有毒！”

朱小戒的手停在半空，鼻尖几乎要碰到鱼鳃，口水都快滴到鱼身上了：“有毒？可俺闻着挺香啊……”

他小心翼翼地戳了戳鱼肚子，“这颜色看着就喜庆，说不定味道比普通鱼更鲜呢？”

“你不要命了！”李长安把幻彩鱼扔进单独的陶罐，“系统说吃了会产生幻觉，到时候你以为自己在天庭吃蟠桃，实际上抱着石头啃都有可能！”

“哪能啊……”朱小戒嘟囔着缩回手，眼睛却还黏在幻彩鱼身上，“俺老猪皮糙肉厚，当年在天庭喝仙酒吃仙丹，什么毒物没碰过？这点小毒算……”

“不行就是不行！”李长安板起脸，突然灵机一动，“不过系统说高温烹饪15分钟以上就能破坏毒素……要不，我们试试？”

朱小戒立刻来了精神，耳朵都竖起来了：“试试？怎么试？”

李长安环顾四周，指着溪边一块平整的石板：“你去找些干柴来，我来搭个简易灶台。今天就让你当我的首席试毒官——哦不，试吃官！”

“试吃官？”朱小戒眼睛亮得像灯泡，“就是说，俺能第一个吃？”

“没错，”李长安掏出瑞士军刀（穿越时幸好揣在口袋里）开始处理普通草鱼，“不过你得答应我，以后不管我做什么新食物，都要先让系统扫描，确定安全才能吃，明白吗？”

“明白明白！”朱小戒头点得像捣蒜，扛起钉耙就往树林里冲，“俺这就去捡柴！最好的干柴！保证烧得旺旺的，把那什么幻彩鱼烤得外焦里嫩！”

看着朱小戒风风火火的背影，李长安无奈地摇摇头。

这吃货属性，简直刻在DNA里了，一听有吃的就什么都答应。

不过话说回来，有个自带试毒（吃）功能的搭档，好像也不错？

至少以后遇到不认识的食材，不用自己冒险了。

他低头看着陶罐里那条还在吐泡泡的幻彩鱼，系统光幕突然又跳了出来：

【特殊食材提示：幻彩鱼鳔经特殊处理后，可制作“彩虹琉璃冻”。效果：食用后产生短暂（5分钟）愉悦幻觉，适合用于制作餐后甜点，提升食客满意度。是否记录菜谱？】

李长安挑了挑眉。

产生愉悦幻觉的甜点？

这要是拿到三界餐厅去卖，不得火爆天庭？

他果断选择“是”，然后开始处理普通草鱼。

朱小戒的效率惊人，没多久就抱来一大捆干柴，还不知从哪摸出几个野山芋和一把香菇。

“溪边捡的！”他献宝似的把食材堆在李长安面前，“俺看师父那本《大唐西域烹饪图鉴》上说，鱼炖山芋最是滋补！”

李长安看着那些新鲜香菇和山芋，突然觉得这吃货搭档好像也没那么不靠谱。

他用瑞士军刀把石板削平整，架起简易灶台，又找来几片大树叶当盘子，开始展现他美食博主的真正实力。

“看好了，”李长安处理好三条最大的草鱼，刀刃在阳光下划出优美的弧线，“普通草鱼要先去鳞去内脏，鱼身改花刀，用盐、料酒、姜片腌制……”

他一边讲解一边操作，动作行云流水，看得朱小戒眼睛都直了。

“料酒是啥？”朱小戒凑过来问。

“呃……就是黄酒，”李长安含糊道，从系统兑换了一小瓶料酒（幸好系统商城有基础调料，用初始积分就能换），“没有的话用米酒也行，主要是去腥。”

他把腌制好的草鱼放进石板锅（临时用军刀削的石锅），倒入系统兑换的菜籽油，刺啦一声，金黄的油花瞬间爆开，香气立刻弥漫开来。

朱小戒“咕咚”咽了口口水，肚子叫得更响了。

“接下来是秘制酱料，”李长安神神秘秘地掏出几个野果，“系统说这是野生山楂和茱萸果，能代替醋和辣椒。”

他把野果捣碎，加入盐、糖（用野蜂蜜代替）、姜片，调成酱汁浇在鱼身上，盖上石板盖子。

“现在烤幻彩鱼，”李长安拿出那条色彩斑斓的鱼，严格按照系统提示去除鱼皮和内脏，只留下雪白的鱼肉，“记住，必须烤够15分钟，温度要达到200度以上。”

朱小戒自告奋勇地守在火堆旁，用树枝小心翼翼地翻动烤鱼，眼睛一眨不眨，生怕烤焦了。

鱼肉的香气渐渐散发出来，带着一种奇异的甜香，比普通草鱼更浓郁，勾得人食指大动。

“好了！”李长安掀开石板盖，一股浓郁的酸甜香气扑面而来。

三条草鱼被烤得金黄酥脆，浇上的野果酱汁红亮诱人，鱼肉的鲜嫩和果香完美融合。

旁边的幻彩鱼肉也烤得恰到好处，原本彩色的鱼肉变成了漂亮的奶白色，边缘微微焦黄。

“先试这个普通草鱼，”李长安夹了块最大的鱼肉放进树叶盘子里递给朱小戒，“慢点吃，小心烫。”

朱小戒早就等不及了，也不怕烫，一口塞进嘴里，眼睛瞬间瞪得溜圆，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含糊不清地说着什么。

“怎么样？”李长安紧张地看着他，这可是他穿越后做的第一道菜，要是失败了……

朱小戒猛地一拍大腿，含糊道：“太……太好吃了！比天庭的龙肝凤髓还好吃！”

他三口两口就把一整条鱼吃完，连骨头都嚼得粉碎，“师父要是天天能吃到这手艺，肯定舍不得念紧箍咒！”

李长安松了口气，刚想尝尝自己的手艺，就见朱小戒眼巴巴地盯着陶罐里的幻彩鱼：“那……这个幻彩鱼……”

“急什么，”李长安夹起一块幻彩鱼肉，仔细观察着，“系统说烤够15分钟就没事了，但保险起见，还是我先……”

话没说完，朱小戒突然“啊呜”一口咬住他筷子上的鱼肉，囫囵吞了下去。

“朱小戒！”李长安吓得魂飞魄散，“你干什么！”

朱小戒咂咂嘴，砸吧砸吧眼睛，突然傻笑起来：“嘿嘿……长安你看……天上有好多小仙子在飞……还拿着烤乳猪……嘿嘿……”

李长安心里咯噔一下，完了，中毒了！

他急忙抓住朱小戒的肩膀：“老猪！你怎么样？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头晕不晕？恶心吗？”

朱小戒却突然一拍手，指着空无一物的天空：“哇！好大的蟠桃！比俺当年偷的还大！”

他说着就要往溪边跑，“俺去摘几个给你尝尝！”

“别跑！”李长安死死抱住他的腰，这死胖子看着笨重，力气却大得惊人。

两人在溪边扭作一团，朱小戒嘴里还不停嚷嚷着：“放开俺！那边有玉液琼浆！还有仙丹！随便吃！”

就在这时，朱小戒突然停下挣扎，眨巴着眼睛看着李长安：“咦？仙子呢？蟠桃呢？”

他挠了挠头，一脸迷茫，“俺刚才好像看到好多好吃的……”

李长安惊魂未定地松开手，看着朱小戒恢复正常的眼神，松了口气：“你刚才产生幻觉了！都说了有毒你还吃那么快！”

朱小戒摸了摸肚子，砸吧砸吧嘴：“好像是……不过那鱼肉真好吃！比普通草鱼鲜多了！”

他舔了舔嘴唇，又看向陶罐，“还有吗？俺还想吃……”

“吃什么吃！”李长安没好气地拍掉他的手，“刚才差点就把你绑树上了！”

他看着陶罐里剩下的幻彩鱼肉，突然若有所思，“不过话说回来……你刚才说看到了蟠桃和玉液琼浆？”

“是啊，”朱小戒一脸回味，“跟俺当年在天庭吃的一模一样，香得很！”

李长安眼睛一亮，系统提示说鱼鳔含微量致幻成分，可用于制作特殊甜点……如果控制好剂量，岂不是能做出让人产生美好幻觉的“梦幻甜品”？

这要是拿到三界去卖，绝对是爆款啊！

“老猪，”李长安突然露出个神秘的笑容，拍了拍朱小戒的肩膀，“从今天起，你就是我李长安的首席试毒……哦不，首席品鉴官了！以后不管我做什么新菜，都由你第一个尝！”

朱小戒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乐得嘴都合不拢：“真的？那是不是每天都能吃新花样？”

“没错，”李长安看着溪水里游弋的鱼群，又看了看远处云雾缭绕的山峰，感觉自己的三界连锁餐厅梦想又近了一步，“不过你得答应我，每次试吃都要详细汇报感觉，特别是吃了带特殊效果的食材后。”

“没问题！”朱小戒拍着胸脯保证，肥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光芒，“俺老猪别的本事没有，吃的本事可是天下第一！以后你做啥俺吃啥，保证如实汇报！”

李长安满意地点点头，开始收拾东西准备继续赶路。

阳光透过树叶洒在两人身上，一个忙着把剩下的鱼肉打包，一个则兴高采烈地扛起钉耙，时不时回头看看装鱼的陶罐。

吃货搭档正式上线，试毒日常拉开序幕。

李长安看着朱小戒欢快的背影，突然觉得这取经之路好像也没那么难熬了——

至少，不会缺“试吃员”了。

“走了老猪，追上师父之前，我们还得找些野菜野果当配菜！”

“好嘞！俺知道前面有片草莓地，又大又甜！”

“等等，你怎么知道？”

“俺鼻子闻出来的！”

师徒二人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山林深处，只留下溪边袅袅的炊烟和烤鱼的余香。

在他们看不见的树冠上，几片树叶轻轻晃动，一双闪烁着金光的眼睛默默注视着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