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睡过头!失业猫仙的天庭求职记
天庭的南天门人才市场,永远像刚被一场“戾气风”刮过似的,乱糟糟中透着一股焦躁。东边的“体制内招聘区”,队伍从龙仙那镶金嵌玉的摊位一路蜿蜒,都快缠到凤仙那流光溢彩的铺子顶棚了。龙仙那几根保养了上千年的龙须,被挤得打了结,还可怜巴巴地沾着半片不知哪个仙家掉落的瓜子壳。而西边的“临时岗位区”,告示墙上贴的纸条层层叠叠,边角大多卷翘发黄,上面用各种笔迹写着“无编制、日结、需抗压(附:能扛鼎者优先)”、“蟠桃园临时除草仙,日结三百灵砂,自带工具”之类的字样。唯有最顶上那张新贴的“天梯守护者招聘”红纸,还算平整鲜亮,但周围却空荡荡的,没几个仙敢凑近细看,仿佛那红纸会烫伤眼睛。
猫三就蹲在人才市场最角落的一个破旧石墩上,把自己缩成一团,试图减少存在感。她身上那件短款仙袍沾了点灰,高马尾的发尾那撮标志性的白毛也无精打采地耷拉着。爪子里攥着一张皱巴巴的简历,第一行“猫仙部族,猫三,18岁”写得还算工整,可第二行“擅长长矛‘裂虚枪’、精通人间相声善于吐槽”就开始歪歪扭扭——这真不怪她,昨晚熬夜修改,琢磨着怎么把“睡懒觉”包装成“善于养精蓄锐”,结果改到一半就撑不住去见周公了,今早醒来只来得及抓起笔描了两笔。
“啧,最后一把了。”她嘴里嘎嘣嘎嘣地嗑着五香瓜子,这是她从天庭便利店咬牙用最后几颗灵砂换来的“求职能量补充包”。瓜子壳没地方扔,只好小心翼翼地塞进袍子口袋里,盘算着等会儿找个没人的地方再处理。看着东边那望不到头的长龙,再摸摸自己咕咕叫的肚子,猫三的尾巴尖烦躁地扫着石墩上的灰尘。想起一周前十二生肖竞选那天,她就气得牙痒痒。明明定了三个闹钟,结果鼠仙拍着胸脯说:“三姐你放心睡,我帮你盯着时辰,保准到点叫你!”她信了那只平时看起来挺靠谱的小耗子,结果一觉睡到大中午,等火烧屁股般冲到竞选现场,就只剩下牛仙在慢悠悠地收拾“十二生肖报名处”的牌子。那一刻,猫三真想用自己的“裂虚枪”把鼠仙的丸子头戳成鸡窝!
“下一个!体制内报名的,没编制的别凑过来浪费本仙时间!”东边传来狗仙那尖细又刻薄的喊声,像根针似的刺得猫三耳朵一疼。她一个激灵,把最后一片瓜子壳塞进兜里,拍了拍裤子上的灰,捏紧那份皱巴巴的简历,小跑着挤了过去——这是她今天第五次排队了,前四次不是被一句冰冷的“非十二生肖体系内成员不予考虑”拒之门外,就是因为她简历上“善于吐槽”这一条,被面试官皱着眉头说“天庭重地,需要的是庄重沉稳,不是耍嘴皮子的”。
狗仙端坐在一张桃木桌后,三角眼瞥了眼猫三递上的简历,眉头立刻皱得能夹死一只苍蝇:“猫仙?猫仙部族的?没进十二生肖编制?”他语气里的轻蔑几乎凝成了实质。
猫三梗着脖子,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理直气壮:“那不是……那不是意外睡过头了嘛!”她的尾巴不自觉地翘了起来,试图增加点气势,“但我长矛耍得好!真的!还会说相声,能给各位仙君仙子解闷!上次天庭戏台缺人,我还去替过场呢,台下笑声都没断过!”她试图挤出个讨好的笑容。
狗仙嗤笑一声,那声音像是从鼻孔里挤出来的:“解闷?天庭要的是‘稳定、可靠、有编制的正式成员’,不是‘耍嘴皮子的失业仙’。”说着,他两根手指拈起猫三的简历,像是怕脏了手似的,随手扔在地上,甚至还抬起脚,用鞋底故意碾了碾,“再说了,去年竞选你都能睡过头,可见纪律散漫,今年还想混进体制?赶紧滚蛋,别在这碍眼。”
“你!”猫三的火气“噌”一下就顶到了天灵盖。简历被扔就算了,还专门提“睡过头”这茬!她爪子一痒,差点就亮出锋利的指甲朝那张狗脸挠过去——要不是脑海里瞬间响起张焕斗姐姐那句“小三,在天庭,尤其是体制内那些仙面前,能忍则忍,别主动惹事”的叮嘱,她绝对已经把藏在背后的“裂虚枪”掏出来了。
周围的仙家们听到动静,纷纷围过来看热闹,指指点点的目光让猫三脸上发烫。这时,身材魁梧的牛仙从十二生肖专用通道那边踱步过来,扯了扯狗仙的袖子,低声道:“老狗,注意点影响,这么多仙看着呢。”他随即瞥向猫三,那双牛眼里满是嫌弃和不耐烦,“你这猫仙,怎么还赖着不走?再闹事,我就叫保安队把你请出南天门了。”
猫三咬着后槽牙,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她知道,在天庭这个地界,“没编制”就像没带“天庭通行证”,走到哪里都低仙一等,受尽白眼。她深吸一口气,弯腰捡起被踩脏的简历,仔细地拍了拍上面的灰尘,然后一言不发,转身朝着西边那冷清的临时岗位区走去。阳光透过南天门缭绕的云缝斜斜照下来,落在她略显单薄的背影上,影子里的猫耳轮廓若隐若现——她今天特意没完全化形成功,保留了些许本体特征,就是怕被某些眼尖的仙认出来是那个“因为睡过头而丢了编制的猫仙”,再遭受一轮嘲笑。
正低头郁闷地踢着脚下的小石子,忽然有人从后面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猫三回头,看见一个扎着双马尾、穿着带好多口袋的工装裙的萝莉,嘴里叼着一根没点燃的狗尾巴草,正歪头看着她——是年一。
“哟,这不就是那位‘因睡过头而痛失十二生肖金饭碗’的猫三小姐吗?怎么,蹲在这儿思考仙生呢?”年一的声音带着她特有的毒舌腔调,但手上却从某个口袋里掏出一包没拆封的五香瓜子,递了过来,“喏,人间刚运上来的,绝对比你刚才嗑的那包香。看你那落魄样,怪可怜的。”
猫三也没客气,接过瓜子,拆开包装袋,没好气地说:“去你的!还不是找不到工作!体制内不要我,临时岗位不是扛米包就是去御马监铲屎!我一个练长矛的,哪干得了那种粗活!”她嗑了一颗瓜子,果然香味更浓郁,心情稍微好了那么一丁点。
年一靠在旁边的石墩上,嚼着草茎,含糊不清地说:“急啥?天庭这么大,还能饿死你这只猫?我听说……天梯管理处那边,好像在招守护者。”
“天梯?”猫三耳朵一动。她听张焕斗姐姐提过,天梯是连接天庭和不周山的重要通道,历史悠久,但也邪门得很,据说之前的守护者总出点莫名其妙的事。
“嗯哼,”年一点点头,“日结,五万槐晶。没有编制要求。”她顿了顿,压低声音,“就是……听说有点邪门,尤其是第49节那边,之前几任守护者都没干长。”
“五万槐晶?!”猫三的眼睛瞬间亮了,像两颗闪闪发光的猫眼石。日结五万!那得买多少包五香瓜子?多少斤酥炸小鱼干?够她逍遥快活好一阵子了!邪门?再邪门能有饿肚子邪门?能有被狗仙踩简历邪门?
“邪门就邪门!总比在这儿受气强!”猫三把瓜子包往怀里一揣,用力拍了拍年一的肩膀,“年一,谢了啊!回头发了工资,请你吃最大份的鲜鱼羹!”
说完,她也顾不上多聊,转身就朝着天梯管理处的方向飞奔而去,高马尾在脑后一甩一甩,充满了孤注一掷的干劲。
年一看着猫三迅速消失在南天门缭绕仙气中的背影,嘴里的狗尾巴草掉在了地上。她默默地从另一个口袋里掏出一个巴掌大、屏幕闪烁着微光的“戾气检测仪”,只见屏幕上代表天梯第49节区域的数值,正在“15%(轻度异常)”的刻度上微微跳动,比昨天同一时间又高了少许。她皱了皱小巧的鼻子,低声自语:“第49节的戾气……增长得有点快啊。这只笨猫,可别真出什么事……不然焕斗姐非拆了我的实验室不可。”
猫三可没听见年一的嘀咕,她一口气跑到天梯管理处那栋看起来有些年头的古朴殿宇前。殿门开着,里面冷冷清清,只有一个穿着制服、打着哈欠的仙吏在值班。墙壁上果然贴着那张醒目的红色招聘启事:“急招天梯守护者(第49节),日结五万槐晶,要求:胆大心细,有无编制均可。面试官:玉帝。”
玉帝亲自面试?猫三心里咯噔一下,但想到五万槐晶,还是硬着头皮走了进去。流程简单得让她意外,填了张基本信息表,那仙吏甚至没多问,就指了指内室。猫三走进去,只见玉帝端坐其中,只是简单扫了她一眼,目光在她背后用布套裹着的长矛上停留了一瞬,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摆了摆手:“嗯,猫仙猫三?行了,录用。去找外面仙吏领工牌和注意事项,明天上岗。”整个过程快得让猫三有点懵。
拿着那块触手冰凉、刻着“天梯守护者(第49节)”字样的工牌,猫三心里乐开了花,刚才在南天门受的窝囊气顿时烟消云散。五万槐晶日结工!我猫三时来运转了!
她兴冲冲地跑出管理处,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去找张焕斗姐姐分享这个“好消息”,顺便……看看能不能蹭顿好的庆祝一下。
与此同时,天庭芸香阁。
这座占地面积堪比五个北京城的巨型建筑,飞檐斗拱,保持着明代文渊阁的风格,庄重而肃穆。门口矗立的石狮子并非凡物,口中各自叼着一块木牌,分别刻着“元”、“亨”、“利”、“贞”四个古朴大字,对应着芸香阁内部分区的四层档案库。
在“利”层,高大的书架如同森林般望不到尽头,空气中弥漫着陈年墨香和淡淡的神木气息。东山张焕斗正站在一排标注着“近现代·人间2025年”的书架前。她依旧穿着那身月白道袍,腰间的槐晶串成的腰带流淌着温润的光泽,那柄四米长的唐刀“斩时刃”安静地斜挎在她背上,刀鞘上绣着的贞槐花纹在书架间长明灯的柔和光线下,泛着淡淡的微光。
她手中拿着一卷刚调取出的档案,卷轴标签上写着“安阳殷墟考古新发现记录(2025年)——结论:无异常”。但张焕斗的指尖轻轻拂过纸面时,却感受到一丝非同寻常的、渗入骨髓的凉意——这是“血色墨汁”残留的特有感觉。她在保管更古老秘辛的“元”层,见过太多被这种诡异墨汁篡改过的档案了。
她不动声色地从怀里取出一个小巧的瓷瓶,倒出少许晶莹剔透的槐晶粉末,均匀地撒在档案卷上。粉末接触纸面的瞬间,原本工整的“无异常”三个字开始迅速发黑、淡化,如同被无形的火焰灼烧,渐渐显露出底下被掩盖的、用鲜红色墨汁书写的真实记录:“安阳M12号墓发现带微型芯片甲骨文,经检测含2090年方解石提纯镓元素,疑似非本时代造物;同日,天梯第49节监测到戾气浓度异常上升30%,伴有空间扭曲现象。”
“又是这样……”张焕斗轻轻叹了口气,眉宇间笼罩着一层化不开的凝重。这已经是她本周内发现的第五卷被篡改的档案了,内容无一例外,都指向“2025年人间出现的异常科技造物”和“天梯裂隙的活跃”。保守派的那帮家伙,到底想掩盖什么?他们难道不知道,这种掩耳盗铃的行为,只会让潜在的危机愈发失控吗?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利”层的寂静。年一风风火火地跑了进来,工装裙上沾着泥点,原本精致的双马尾也有些炸毛,手里还紧紧攥着半截蔫了的人参果幼苗,眼圈红红的,声音带着哭腔:“焕斗姐!不好了!我……我的人参果田,被人砸了!”
张焕斗立刻转身,看到年一这副模样,心头一紧。那片人参果田是年一几百年的心血,尤其是那些融合了数据记录功能的“数据苗”,更是她科技研究的基础。她伸手,温柔地摸了摸年一的头,触感柔软,语气沉稳:“别慌,慢慢说,怎么回事?姐姐在这儿。”
“我也不知道是谁……下午我去给苗苗做日常记录,就看到田里一片狼藉,好多苗都被踩烂了!尤其是那几株最新的数据苗……”年一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强忍着没掉下来。
张焕斗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起来。“走,带我去看看。”她说着,下意识地握住了背后“斩时刃”的刀柄,刀身在鞘中发出细微的嗡鸣。无论对方是谁,动她认可的人,就是触犯了她的底线。
两人刚走出芸香阁大门,往年一的果田方向没走多远,就迎面撞上了一队人马。为首的正是身材高大、一脸横肉的牛仙,他身后跟着二十来个手持“镇邪棍”的天庭保安队员,气势汹汹。牛仙手里拿着一张盖着红印的文书,看到张焕斗,他脸色微微变了变,但很快又挺直了腰板,硬着头皮喝道:“张焕斗!这事跟你没关系!年一私自培育异端科技作物,破坏天庭生态平衡,证据确凿!我奉玉帝口谕,前来查封果田,带年一回安保部接受调查!闲杂仙等,速速退开!”
“我没有!我种的只是记录历史数据的人参果!”年一激动地反驳,想要冲上去理论,却被两个牛高马大的保安队员上前一步,按住了肩膀。
张焕斗一步踏前,挡在年一身前,背后的“斩时刃”甚至没有完全出鞘,只是散发出的森然寒气就让那几个保安队员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她盯着牛仙,声音冷得像昆仑山巅的万载寒冰:“放开她。你的查封令,等我核实后再执行。现在,立刻,放开年一。否则,”她的目光扫过牛仙头上那对粗壮的犄角,“我不介意让你的造型,变得稍微不对称一点。”
牛仙的脸瞬间白了,他能感觉到那股锁定自己的杀意绝非虚张声势。张焕斗这个长生者,平时不显山不露水,但真要动起手来,整个天庭没几个仙敢说能稳赢她。他咽了口唾沫,权衡利弊,最终还是悻悻地摆了摆手:“……好,好!张焕斗,我给你这个面子!放人!赔偿……赔偿她一百颗槐晶!我们走!”说完,带着保安队灰溜溜地快步离开,连那张查封令都没敢留下。
处理完年一果田的烂摊子,安抚好情绪低落的年一,并承诺会追查到底后,张焕斗才返回芸香阁。她坐在自己那间堆满了古籍和批注笔记的书房里,揉了揉眉心,感觉有些疲惫。长生带来的不只是悠久的寿命,还有积压在心头的、关于天庭日渐僵化和内部倾轧的忧虑。
“姐!姐!你看我找到什么好工作了!”
一个熟悉又充满活力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打断了张焕斗的思绪。只见猫三像一阵风似的冲了进来,脸上洋溢着兴奋的笑容,手里高高举着一块牌子——正是那块“天梯守护者(第49节)”的工牌。
张焕斗接过工牌,看清上面的字样后,原本微蹙的眉头瞬间拧成了一个结:“天梯守护者?还是第49节?小三,你怎么能接这个岗位?!”她的语气带着罕见的严厉,“第49节那地方邪门得很,戾气浓重,之前三任守护者都在任职期内莫名失踪!玉帝怎么会让你去那里?”
猫三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垮下脸,抱着张焕斗的胳膊摇晃:“不然咋办嘛姐!体制内不要我,其他临时岗位不是卖力气就是没前途,只有天梯这边肯要我,还日结五万槐晶呢!”她眨巴着大眼睛,试图用撒娇蒙混过关,“再说了,你妹妹我可是猫仙部族最强的长矛手!还有你给我的防戾气外套呢!怕啥?”
看着妹妹这副样子,张焕斗心里又是生气又是心疼。她深知猫三看似大大咧咧,实则心思敏感,失业和被歧视的打击对她不小。她叹了口气,语气缓和下来,从怀里取出一个早就准备好的小布包,里面是十颗品质上乘的槐晶,还有一卷闪烁着淡绿色光芒、极其坚韧的细线。
“这是用贞槐神树嫩枝纤维和槐晶粉搓成的‘净戾线’,你拿去,仔细缠在‘裂虚枪’的枪杆和枪头上,能净化大部分普通的戾气侵蚀。”张焕斗仔细叮嘱,“每天下班,必须来芸香阁找我,我要检查你的长矛和你的状态。遇到黑色的、像雾一样的东西,千万别硬碰,立刻往回跑,记住了吗?”
“知道啦姐!你最好了!”猫三欢天喜地地接过布包,揣进怀里,像得了什么宝贝。忽然,她又想起什么,从另一个口袋里掏出一块看起来灰扑扑、边缘很不规则的硬片,“对了姐,我在天梯入口那块大石头旁边捡的,你看这上面歪歪扭扭刻的,是不是‘四九’两个字?啥意思啊?”
张焕斗接过那块硬片,入手微沉,材质非金非石,上面刻痕古朴,确实像是某种古老的文字。她的指尖刚触碰到刻痕,腰间悬着的“斩时刃”突然毫无征兆地轻轻震动了一下,刀鞘上的贞槐花纹闪过一丝极淡的光芒——这是感知到高浓度或高优先级戾气或异常能量靠近时的预警!
张焕斗脸色微微一变,立刻将碎片从猫三手中拿过,仔细端详,但表面除了那两个字,再无其他能量波动。她迅速将碎片收起,脸色严肃地对猫三说:“这碎片先放我这儿研究一下,你别到处乱说。明天上班,一切小心,遇到任何不对劲,保命要紧,然后立刻通知我或者年一。”
猫三见姐姐神色凝重,也收起了嬉皮笑脸,认真地点了点头:“嗯,我记住了姐。”
看着猫三蹦蹦跳跳离开芸香阁的背影,张焕斗握着那块冰冷的甲骨文碎片,感受着“斩时刃”残留的微弱预警震动,心头仿佛压上了一块巨石。妹妹的入职,年一果田被砸,芸香阁档案被篡改,还有这块蕴含异常波动的古老碎片……这些看似孤立的事件,背后是否隐藏着某种联系?她总觉得,猫三这条看似简单的“天梯守护者”之路,注定不会平坦。而这块意外出现的碎片,或许,正是揭开一系列谜团的关键钥匙。
次日,猫三起了个大早,特意比规定时间提前了半个时辰出发。她可不想第一天正式上岗就因为迟到被那个狗仙主管抓住把柄克扣她宝贵的槐晶工资。背上心爱的“裂虚枪”,枪杆上已经仔细缠绕好了张焕斗给的淡绿色“净戾线”,在晨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她摸了摸怀里揣着的一满包五香瓜子——这是她用最后几颗灵砂买的“巡逻能量补给”,感觉底气足了不少。
天梯,远看如同一条巨大的白玉色纽带,蜿蜒盘旋,连接着天庭的南天门与下方云雾缭绕、看不见尽头的不周山。近看,则是由无数巨大的石阶组成,每一节石阶都古朴沧桑,上面残留着风雨侵蚀和某种未知力量冲刷的痕迹。猫三被分配守护的第49节天梯,位于整个天梯的中段偏下的位置,此处的云雾格外浓重,光线也略显晦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难以形容的腥甜气息,或许这就是姐姐说的“戾气”?
既来之,则安之。猫三深吸一口气,踏上了第49节天梯的平台。平台面积不小,边缘有简陋的石栏。她绕着平台走了一圈,用爪子(暂时变回原形方便活动)在石栏上刻下“猫三领地,邪祟退散!”几个歪歪扭扭的大字,又觉得不够气势,在旁边加刻了一行小字:“特别是概念神,禁止碰瓷!违者戳爆!”
刻完字,她满意地拍拍爪子,变回人形,找了个相对干净的石阶坐下,开始执行她的第一次巡逻任务——嗑瓜子,同时竖起耳朵,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白天似乎过得异常平静。除了石阶缝隙间偶尔会渗出几缕几乎看不见的淡黑色雾气,以及脚下的石阶有时会发出极其轻微的“咔咔”声,仿佛在自动弥合某些细微的裂缝外,并无什么异常。猫三甚至开始觉得这份工作有点过于清闲了。
不过,很快她就发现了一点“乐趣”。当她静心凝神时,偶尔能听到石阶深处,或者说依附于石阶的时空印记中,传来一些模糊不清的絮语或片段的声响。有时像是古老的祭祀吟唱,有时是兵器碰撞的铿锵,有时则是一声沉重的叹息。
“啧,还挺热闹。”猫三职业病(听相声养成的)犯了,忍不住对着石阶吐槽:“喂,里面的哥们儿,吵吵啥呢?安心待着不行吗?我这上班呢,需要安静环境懂不懂?”
她的话音刚落,那些声音还真的诡异地消失了片刻。但没过多久,一个格外清晰的、带着浓重商周口音的老者声音,带着疑惑响起:“怪哉……汝为何族?观汝气息,似猫非猫,似仙非仙……与吾等记载中之‘守梯仙官’,迥然不同……”
猫三乐了,对着石阶回话:“老头儿,你这信息该更新了!现在守梯子的叫‘天梯守护者’,日结五万槐晶,编制外的!还有,我正宗猫仙,如假包换!别瞎琢磨了,赶紧歇着吧!”
那声音似乎被她的直白噎住了,半晌没再回应。猫三得意地又嗑了颗瓜子,觉得这工作也没那么无聊了。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天庭的夜晚降临,周围的云雾变得更浓,温度也下降了不少。猫三裹紧了张焕斗给的防戾气外套,准备完成最后一次巡视就下班去找姐姐报到。
就在这时,她注意到石阶缝隙中渗出的黑雾明显变浓了,不再是淡薄几乎看不见,而是如同墨汁滴入清水般,开始丝丝缕缕地汇聚起来。同时,缠绕在“裂虚枪”上的“净戾线”开始发出微弱的绿色荧光,枪头也传来一阵阵轻微的灼热感——这是预警!
猫三立刻警惕起来,握紧长矛,停止了嗑瓜子。只见前方不远处,一团浓郁得化不开的黑色雾气从一道较宽的裂隙中缓缓涌出,扭曲蠕动,逐渐凝聚成一个模糊的、穿着宽大黑袍的人形轮廓。那黑影没有五官,但猫三能清晰地感觉到一股冰冷、混乱的意念锁定了自己,尤其是她手中的长矛。
“玄……鸟……之……裔……”一个干涩、摩擦般的声音直接在猫三脑海中响起,断断续续,“不……该……守……此……地……予……我……”
话音未落,那黑影猛地扑向猫三,周身黑雾翻腾,化作数条触手般的鞭子,径直卷向她手中的“裂虚枪”!猫三甚至能闻到一股类似铁锈混合腐败的腥臭气味。
“想抢我的枪?做梦!”猫三虽然心里有点发毛,但嘴上绝不认输,她一边敏捷地后跳躲闪,一边习惯性地吐槽反击,“你这黑不溜秋的玩意儿,长得丑想得倒挺美!我这‘裂虚枪’可是花了三年零花钱买的,凭什么给你?!”
她手腕一抖,长矛如毒蛇出洞,带着淡绿色的光芒刺向黑雾触手。矛尖所过之处,黑雾发出“嗤嗤”的声响,像是冰雪遇到了烙铁,瞬间消散了一部分。但那黑雾似乎无穷无尽,消散的部分立刻被后续的雾气补充,并且更加猛烈地缠绕上来,有几缕甚至沾到了枪杆上。
“啧,没完没了了是吧?”猫三被打得有点火起,眼看一条触手就要缠上她的胳膊,她猛地将长矛往地上一顿,借力腾空,同时脑中闪过姐姐叮嘱的“别硬碰”,但嘴巴比脑子快,一句吐槽脱口而出:“你这破雾,黏黏糊糊的,还没我姐算账时那账本难搞!”
说来也怪,这句话话音刚落,她感觉手中的“裂虚枪”猛地一热,枪身上那些缠绕的“净戾线”绿光大盛,而沾附在枪杆上的黑雾仿佛受到了某种刺激,剧烈翻腾起来,紧接着,一个模糊的、泛着幽蓝色光华的鸟类图腾印记,竟从被黑雾沾染的枪杆部位浮现出来!
蓝光与黑雾接触,发出一阵轻微的爆鸣。那黑影似乎对这蓝光颇为忌惮,发出一声无声的尖啸,猛地向后缩去,重新化作一团散乱的黑雾,迅速退回了石阶裂隙之中,消失不见。
危机暂时解除,猫三松了口气,这才感觉后背有点发凉,是被冷汗浸湿的。她低头查看自己的长矛,发现枪杆上被黑雾沾染过的地方,留下了一片无法擦掉的、如同烙印般的暗色痕迹,痕迹的中心,那个幽蓝色的玄鸟印记若隐若现。
“这啥玩意儿?”猫三用爪子摸了摸,印记没有任何温度,也没有能量波动,就像天生就长在枪上一样。她尝试用净戾线去摩擦,印记依旧稳固。
虽然打退了怪物,但长矛上多了个莫名其妙的东西,这让猫三心里有点不踏实。她决定立刻去找张焕斗姐姐,让她看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收拾好东西,正准备离开第49节平台,猫三眼角的余光似乎瞥见下方不远处的天梯转折阴影里,有一个娇小的、扎着双丸子头的身影一闪而过,速度极快,似乎很怕被她发现。
那是……鼠仙?
猫三的心猛地一沉。她怎么会在这里?鬼鬼祟祟的想干什么?联想到竞选那天的事,一股无名火又窜了上来。但看着手中长矛上那个诡异的印记,她还是压下了立刻追上去质问的冲动。
“先找姐姐要紧。”猫三握紧长矛,最后看了一眼鼠仙消失的方向,转身快步朝着芸香阁的方向走去。夜色中,第49节天梯恢复了死寂,只有石缝间似乎仍有若有若无的黑气在悄然流动。今晚的遭遇,绝不是一个简单的结束。那个玄鸟印记,和鼠仙的诡异出现,都预示着更大的风波即将来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