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国子监门外一阵喧哗，二人刚出来便受到了关注。

“哟呵，二位大人出来的很早啊。”一个混混模样的人出现在二人面前。他抬头看了看天色，太阳正直射在国子监门前，有些燥热的温度让早已等候在那里的数人烦躁不已，这不正好拿戚如松开涮嘛。

“闻天翰在何处？他想好地方了没有。”戚如松没搭理喽啰的话，直接将话挑明，问这混混。

“地方嘛，闻大哥心里已经有数了，他早已在那个地方等你，就等花拳绣腿戚大人和花花少爷嵇公子二人前去了。”那混混白讨了个没趣，只得老实回答戚如松的问题。

“那便带我们前去吧。”戚如松道，他和闻天翰的矛盾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自打入翰林院开始，他就和闻天翰处处不对路。与其让这个矛盾继续无限扩大，倒不如这次利落干脆的解决完，大不了就是被闻天翰收拾一顿，吃点亏也不会怎样，只是白白让自己的好哥们受难了。戚如松满怀愧疚的看了嵇志泽一眼，搞的嵇志泽莫名其妙。

混混吃了个哑巴亏，挑衅不成反被无视。于是乖乖的带这二位出翰林院去了。

“戚兄啊，你觉得跟这伙流氓火拼，胜算有几成啊？”嵇志泽和戚如松跟着这帮混混走着，嵇志泽稍有不安的小声问道。

“你说闻天翰是个什么级别的修士？”戚如松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问着他。

“不知道啊，不过如果他修行的是仙术。我敢肯定他是不入流级别的。”嵇志泽道。

“一个不入流的修士，值得我们天立中期的道门弟子这么害怕吗？”戚如松好笑的看着他，心中暗自庆幸，多亏是不入流，不然自己可就惨了。二人边走边说道。

“见过诸位大人。”戚如松和嵇志泽等人走过了翰林院广场，正在出大门时，卫兵给他们行了个礼。这些混混虽然是混混，但本身也是翰林院的人，只不过因为和闻天翰臭味相投，加上闻天翰本事不小，所以他们才甘愿给闻天翰打下手。否则，大明重地普通地痞流氓怎么可能进的来。不过这些人的本质和地痞流氓也没什么差别了。正版的文化流氓，而且各个才学不浅，他们和流氓的区别在于，流氓闹了事情欺负了人会被官府抓起来，而他们欺负了人，则会不断的以翰林院门生的名义给皇帝上奏章，颠倒黑白胡说八道，用唾沫在皇上那把你淹死，直到皇帝被他们烦的不行，最后将被欺负的人抓起来。这就是为什么不怕流氓，就怕流氓有文化的原因了。

“哎呦我的如松老哥哎，你是不知道仙门道场的等级排布啊！”嵇志泽看到戚如松如此轻松，不由得叫苦起来。

“嗯？什么排布，你怎么愁眉苦脸的？”戚如松好奇道。

“因为仙界自视仙术比人族术法高出不少，所以仙术的起点很高，在入门前都成为虚的境界。一旦跨入了门槛，便是破虚修士了！破虚修士最少都是拜火宗四重天，道门天惑初期的高级修士了！“嵇志泽语出惊人。

戚如松倒是对这些毫不知情，所以自然是没有一点压力的。如今突然知道了这个，心中难免有一丝不安，“也就是说，他虽然是不入流的境界，但你却不知道他的水平属于哪个级别对吗？”戚如松惴惴不安的问道。他们这么聊着，却未曾注意到身旁的人早已经不是之前带他们出来的人了。

“嗯，没错啊，他身处虚这个阶段，但是，虚横跨整个天立期，我怎么知道按道门标准他算天立哪个期的修士啊！”嵇志泽无不担忧的说道，“如松啊，你说咱该怎么办啊？”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呗，大不了被打一顿，还能怎样？”戚如松默然道，“不好意思了志泽，可能连累你啊。”

现在已经势成骑虎，他们两人想不去都不行了。追根溯源，还是因为那天戚如松让闻天翰在大庭广众之下颜面扫地，闻天翰势必要报复的。而嵇志泽被卷入纯属意外，或者说意料之中，他是不可能让戚如松自己一个人被欺负的。

“什么话啊。”嵇志泽给戚如松打气道，“说不定他只有天立初期的水平呢？”

戚如松笑了笑，没说话。这种事情找谁来都不好使，翰林院的未必会替他们出头，唯一的方法就是在武力上和闻天翰实打实的干上一架，要么赢了他让他心服口服，要么败给他让他收拾了出口恶气以后就不会再为难他们了。就这么说着，不知不觉中他们已经被带到离翰林院很远的地方了。

实在不行，就那样吧……嵇志泽心思道，老爹，为了完成你的任务，可能你要求的保密，我就做不到了。他和戚如松跟着这几位走着，他慢慢的放慢了步伐，直到身处最后，嵇志泽边走边双手背后，趁着那几个混混不注意，右手凝聚了一小股白色真气，然后嵇志泽将内力从气海里发出，真气直接飞向了远处。不知是那几个混混未曾修行，对于真气的调息不太敏感，还是嵇志泽的手段太高明掩饰的太好，整个过程中，没有让那些小混混发现丝毫异常。

“戚兄，你何必那么犟呢，如果没有我，你去了就是被他们群殴的。知道有这种结果，你为什么还要去。”嵇志泽将一切做完，连忙快步跟上了戚如松他们的步伐，开始没话找话。他同时也是在劝戚如松回心转意，这种事情，不解决也不是什么大事，为什么戚如松跟脑子短路了一样非要接受这种混混式的挑战。

戚如松看着嵇志泽道，“有些事情，你不会懂。”也许，会被理解成冲动，也许会被看作小孩子般幼稚，但戚如松这么做，有他必然要答应赴约的理由在其中。

嵇志泽也许不会懂那样的戚如松，因为嵇志泽和戚如松不一样，从小锦衣玉食，过的是富家公子哥的生活。而戚如松打小是个穷酸书生，连当年上私塾的钱都没有。自己却莫名其妙的被先生教了，但他还是难免受到嘲笑和侮辱，而且当年也是因为这样，所以他才会经历那样的事情。自从考上进士之后，这个身份似乎是带给了他尊严，所以他容不得别人践踏，哪怕是被重重的摔倒在地，也要保全自己的面子。所以对他而言非去不可。戚如松不是个傻子，反而非常精明，但这个精明的人注定要因为过去，而对现在的事情造成影响。他认为，如果不去，会让别人看扁了他。这种不知何来的骄傲感已经让这个成熟的青年，难以稳重了。

后来，他回想起这个事的时候，总是觉得当初的自己傻的可爱。不过也是因为机缘巧合，如果不是现在的他如此好面子，可能他……可是没有人可以预知未来的，过去不行，现在不行，将来，也不行。他就这样傻傻的走向了这样一条道路。前路多少艰难，苦难，都在等着这个未经世事的小伙子。

如今的戚如松或许会屈从于权力，或许会屈从于金钱，但他再也不可能屈从于暴力了，因为只会用暴力的人，他瞧不起。“志泽，不论结果如何，我都非常感谢你。”

“瞧你说的哪话啊，咱俩什么关系？而且，再说了，你这反应跟咱要上刑场似的。”嵇志泽好笑道，最多就是自己和不识抬举的戚如松被收拾收拾罢了，不至于这种反应吧。

也许，这就是生活环境对于人的影响吧。说话间，二人被领到了地方。刚才两人一直在说话，而并未留神到了何处。

“这是什么地方？”戚如松开口问其中一个混混道，

“当然是西郊啊。”混混道。

“带我们来西郊做什么？”戚如松好奇道，按理说，只需要离开翰林院，在什么地方都无所谓啊。何必来这地方，未免显得有些蹊跷。

“当然是因为，过几天祭酒那个老头会收到一个报告。”突然，闻天翰出现在了戚如松和嵇志泽的眼前，他回答了戚如松的问题。

不过这个回答让戚如松更加莫名其妙，“祭酒会收到什么消息，和我们有什么关系？我们应约来了，你打算怎么办。”戚如松问了个实际的问题。

“别急，戚大人，我这不是正跟你说事情的经过吗。”闻天翰道。

“要说就快说，要打我也不怕你，赶紧的。”嵇志泽道，其实他只是借此拖延时间罢了因为他知道，他这样冲动的做法肯定会被戚如松拦住。

“志泽，别冲动。”戚如松果不其然的拉住了装作打算和闻天翰一较高下的嵇志泽，“让他继续说吧。”嵇志泽心里舒了一口气，果然，就算刚才的对话有点古怪，但戚如松还是那个戚如松，要因为心情变化动气手来，他辛辛苦苦的那个小动作可就泡汤了。

“这才对嘛。”闻天翰一脸阴险的说道，“还是戚大人懂得忍耐。”突然，他话锋一转，“不过我劝你还是冲动些吧，因为以后可能没这个机会了。”

“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随便说说而已。”闻天翰道。

“为何要把我们带到西郊，而且是如此偏僻的地方？”戚如松看着被风刮起打漩，不断凋零的落叶，才意识到，这个地方已经不止是离翰林院很远了，已经出了城非常远的距离了。这地方似乎是个山坳，山坳里闻天翰和他的手下们在等着戚如松。

“我说了，过几天祭酒会收到一份报告。”闻天翰指了指戚如松和嵇志泽，“关于你们两人的。”

“什么报告？”戚如松方才察觉到来者不善，似乎已经不止是放学后小混混打架那么简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