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编修处。

“戚编修。”一位编修叫戚如松道。

“有什么事情吗？”戚如松问道。

“可能需要你去武科一趟。”那位编修道，“负责武科教材的那位教员，今日有事请假了，希望你可以替那位教员去武科送一趟材料。”

“好的。”戚如松道。

翰林院武科，

送完材料的戚如松，准备回到编修处。

他突然想起来，那个武科进士的欧阳成似乎在这里等着他。刚好有着送材料的由头，趁此机会去找找他。

翰林院是个很大的学府，也是大明最高的学府，占地面积自然也是十分的大。所以戚如松并不熟悉武科这边的路，也不知道欧阳成到底在哪。

“向东边走半里地，那块有个小的荷花池，我会在那儿等你。”突然一个念头闪入戚如松脑海中。看来欧阳成已经找到自己了，这倒好，不劳自己费心。

戚如松赶忙向东走去，果然没多远的路程，就看到了个荷花池，旁边还有很多器械场地，不乏有武科的学生在那里锻炼。这个荷花池似乎没有文科那边的大，不过想来也是，大老粗并不需要像文人墨客那样需要有什么景色需要观赏，只要提供一些锻炼器械就够了。

只见那欧阳成面向荷花池，背手对戚如松站着。

“如今也是大庭广众之下，你为何敢与我交谈？不怕被，”戚如松以手为刀，向自己脖子划了一刀。

“昨日遇你，与你闲聊之后，我已经发现自己被盯上了。如今恐怕我在明处时间不多了，之后多半是要隐匿行藏的。你有些什么问题，尽管来问，我悉数给你解惑。”

“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呢？”戚如松问道。

“信则有之，不信则无。如果你不相信我的话，恐怕今天办完事情之后，是不会想要来找我的。”欧阳成道。

“你跟踪我？”戚如松方才发觉了什么不对。

“不止我一个。”欧阳成看着池塘里的荷叶，对着身后的戚如松道。似乎现在这位仁兄还不知道自己的处境有多危险。

“看来你不是一个简单的武科生，”戚如松说。

“好了，我不爱拐弯抹角的。有什么问题就问吧。”欧阳成道。

“你是什么人。”戚如松问。

“帮你的人。”欧阳成答。

“为何要帮我。”戚如松不解。

“受人之托。”

“何人？”

“抱歉，不能告诉你。”

“嵇志泽是什么身份。”戚如松其实如今最想知道的便是这个了。

“兵部尚书嵇化之子奉父命来监视和保护你的。”欧阳成不紧不慢的说道。

“为什么要监视我。”戚如松对于嵇志泽的身份早有察觉，知道他可绝不是简简单单的富家公子那么简单，所以对此并不吃惊。

“我不知道，但八成是因为你特殊的体质。”

“你也知道？”戚如松道。

“知道的人不少。”

“所以最近围绕在我身边发生的事情都是因为我的特殊体质？”戚如松郁闷了，体质这种事情纯属天生的，自己又不能改变什么。

“没错，只有闻天翰是校内混混，跟他的过节是个意外，和你体质无关。”

“这你都知道？”戚如松现在才觉得惊讶。

“我知道的不止这些，我告诉你只是想让你明白，你的一举一动都有人了如指掌，我只是其中之一，也有可能是唯一一个打算帮你的人。”欧阳成转过了身子，看着戚如松。

“我的体质就这么惹人注目吗？”虽然戚如松在拜火宗里大概知道了阴阳太清体的情况，但还是没想到自己居然成了万众的焦点。

“注目？不不不，”欧阳成看着戚如松，“阴阳太清体虽然百年未曾现世，但是说穿了也就是一个天赋极强的修行者罢了。”

“为什么我感觉有一张无形网在束缚着自己？”戚如松直接说出了自己的疑惑。

“我说的是，没有引起真正的大佬的注目，不代表你没有被监控着。”欧阳成道。

“现在的你要面对的，不过是需要面对冲天等级的对手罢了，所以你自己多留意就好了，对你应该够不成实质的伤害。而且目前所有的人对你的态度都是以拉拢为主的，不会有太多的恶意。反而是嵇志泽，他是兵部尚书的儿子，而且又是道门的高阶修士，所以他在你身边是十分危险的，很有可能成为众矢之的。我不知道嵇化是怎么考虑的，居然会派自己儿子来犯险。”欧阳成接着说道。

“等等，你的话里我有很多不解的地方。”戚如松道。

“那你挨个问。”

“冲天等级是怎么回事。”戚如松道。

“冲天是景教的等级划分，分为一到四级，我说顺嘴了。按道门的等级就是天立到天惑初期，拜火宗的等级就是一到四重天之间。”

“你是景教的？”戚如松敏锐的抓住了欧阳成言语里的细节。

“并非如此，我还会传音术，你怎么不猜我是拜火宗的？我只是在景教中曾经修行过罢了。”

“志泽怎么会是高阶修士？他明明只有天立中期的水平。”

“他在几年以前的曾与道门二十四门下的五派派主之一的金派主切磋过，细节我不清楚，反正最后是嵇志泽胜出的。金派主的实力在天惑中期，嵇志泽既然可以战胜他，那么就意味着嵇志泽与金派主平级，甚至是更高。天惑期的修士，在如今已经算是高阶了。至于他现在为什么只有天立中期的水平，我不知道。”欧阳成道。

“你的水平如何？”戚如松问道。

“高时则高，低时则低。”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戚如松很疑惑这一点。

“因为我被盯上了，要暂时离开，我现在告诉你这些是希望你可以明白你现在的处境。”

“那我多谢了。”戚如松道，

“不客气，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你打算去哪里？”戚如松也没问欧阳成拿了谁的钱，他知道就算是自己问了欧阳成也不会说的，所以干脆转移了话题。

“往去处去。你的问题问完了没有，问完了就赶紧回去吧，我收拾收拾，要离开翰林院了。”欧阳成从戚如松身边走过。

“不管怎么说，多谢你的回答了。”戚如松道，他发现这位武科进士虽然不爱繁文缛节，但是说话也是各种拐弯抹角的，从来处来，往去处去，这不废话吗。

“你最好注意最近在你身旁出现的人。”欧阳成头也不回的让一句话出现在了戚如松的脑海。

“为什么？”

这句话没有得到欧阳成的回答。戚如松在要找他时，已经完全不知道欧阳成在何处了。

荷花池旁边的器械场，还有许多人在那里锻炼。

朝廷选拔的武官基本都是在武科进士中选的，而武官不需要战略眼光和军事能力，只需要能冲会杀即可，从翰林院毕业之后，大都是旗牌官之类的小武官。

这些武进士和普通的翰林类似，出来只有小官做，所以朝廷对他们也没有什么过高的期望，只要敢于上阵杀敌即可。

器械场上是一片嘈杂，这些人锻炼的基本都是肌肉，而非真气，有真气的修行者是不会被选为普通的武进士的。

戚如松走到器械场旁边，看了几眼，准备离去，只听见身后一阵声音。

“怎么，翰林也来这种地方？”说话的声音糙里糙气，让人一听就知道是个傻大个。

戚如松转身，果然是个傻大个，“翰林怎么就不可以来这种地方？”

“你们这些文弱书生，怎么可能玩的动这个。”那大汉用右手轻轻的将手上的石墩子举了举。

“你们就好好的舞文弄墨吧，别瞎参合我们这些真男人之间的事情。”那大汉转过身去，“你们说是不是啊，哈哈哈哈哈。”

器械场一阵讪笑。

“无聊，”戚如松这样回答了一句。转身就想走。

“哎，别急啊，你就这么打算走了？”

“不然呢？”戚如松转过头，看着那个大汉。

“不与兄弟比划比划？”大汉道。

“切磋？你知道我是个书生，好意思跟我说切磋？”戚如松道，这人脑子有问题吧。

“甭管这些，你若赢得了我，我就放你走。你如果赢不了，那就让大爷我好好奚落一番。”大汉说道。

“那好啊。”戚如松答应到，他突然觉得把这个鲁莽的汉子收为小弟也未尝不可，只是，这位大汉凭什么要听自己的呢？这可要好好合计一翻了。

“你答应了？”大汉颇为吃惊，之前如此奚落文人的时候，都是求着他放过的，他就喜欢看到那些文人求饶的样子。

至于真正有本事的，他能明显得感觉到对方的气场而不去招惹。

这回他又发现了一个好玩的文人，准备逗着他逼他求饶。

谁知道这位文人居然满口答应了下来，不会是被自己吓糊涂了吧，壮汉心思。

“当然，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我不懂你们文人的那一套，你赶紧给我个痛快话。”

“当然。比划就比划。不过得让我划着道你跟着走。”戚如松已经想好了收服这位壮汉的办法了，对付这种人得动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