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文手镯还在震,像是里面关着一头野兽要冲出来。我把它按在地脉裂缝边上,滚烫的金属贴着岩壁,发出滋滋声响。裂缝深处的金光一跳一跳,和手镯的震动频率渐渐同步。
影蝶靠在一块大石后面,左手扶着右肩,那里有道裂口,血把黑衣浸成了深色。她没说话,但眼神一直盯着我,手指绕着银链打转。
盲女坐在她旁边,双手抱膝,心口那块玉佩发着微弱的光。她看不见,可头一直朝着裂缝方向,像是在听什么声音。
“我要开始冲境了。”我说,“帮我看着四周。”
影蝶点头:“能撑多久?”
“最多半个时辰。”我盘腿坐下,背对裂缝,“别让人靠近。”
话刚说完,体内源质就开始乱窜。之前强行施展两次百脉源雨·改,经脉已经撕裂多处,现在一静下来,疼得像被刀割。但我不能停,灵蕴境卡在这里,再拖下去根基会崩。
我左手按住血文手镯,右手贴丹田,开始运转《噬源诀》。地脉深处的源质立刻涌上来,顺着掌心灌入经脉。热流冲进身体的瞬间,我咬紧牙关,不让声音漏出来。
每一丝源质都带着灼烧感,从手臂一路烧到胸口。我用意念引导它们绕开破损的经络,慢慢流向丹田。气旋还在那儿疯狂旋转,像个饿极了的漩涡,拼命吸扯周围的源质。
血文手镯突然一抖,空间里传来低沉的吞咽声。我知道它想抢源质,但现在不是让它撒野的时候。我分出一丝神识钻进去,看到那片小空间中央,液态源质正一滴滴落下,汇成小小的一滩。
“给我压住!”我在心里吼。
手镯震了一下,像是回应,又像是反抗。但接下来的几息内,它真的放缓了吞噬速度。那一滩液体开始稳定增长,不再跳跃。
外面的源质还在往里灌。我感觉到丹田越来越满,气旋压缩得越来越紧。原本松散的气团开始凝结,一点点变成液体。第一滴成型时,我差点笑出来——成了。
第二滴、第三滴……越来越多的液滴汇聚,终于连成一片。
源海初成!
体表忽然泛起一层淡金色的光,像是皮肤下透出了光。我睁开眼,呼吸平稳了许多。这感觉不一样了,以前吸收源质最多三成,现在直接翻倍,而且流转速度快三倍不止。
我站起身,活动肩膀。经脉里的伤还在,但灵蕴境的身体已经开始自我修复。我走到旁边那块巨岩前,握拳,一拳轰出。
轰!
石头炸开,碎石飞溅。影蝶抬头看我,嘴角动了一下:“总算成了。”
我抹了把脸,刚想说话,耳朵突然一动。远处沙地有动静,不是风刮的,是脚踩在硬土上的声音。来了不止一个人,脚步很轻,但频率一致,显然是训练过的队伍。 “他们追上来了。”我说。 影蝶立刻站直身体,银链缠上手腕:“多少人?” “四个,速度快,比凌家长老带的那批强。” 盲女这时开口:“还有别的……地底下,有什么东西醒了。” 我和影蝶同时看向裂缝。里面的金光正在闪烁,不是稳定的流动,而是忽明忽暗,像心跳一样。温度也升高了,靠近边缘的岩石已经开始发红。 “你感觉到了什么?”我问盲女。 “它在叫。”她说,“不是用声音,是用源质波动。它知道我们来了。” 我低头看血文手镯,它还在震,但这次不是因为饿,更像是在害怕。我很少见它怕什么东西。 “先不管地底。”影蝶说,“上面的麻烦更近。” 她说得对。远处沙丘顶上出现了人影,四个黑衣人,蒙面,手持短刃,步伐整齐。他们没有喊话,也没有释放威压,就这么直冲过来。 我活动手指,新的源脉刺在指尖凝聚。这次不再是细针,而是半尺长的光刃,稳稳停在掌心。 “你刚突破,别硬拼。”影蝶挡在我前面,“我还能战。” “你肩上有伤。”我把她往旁边拉了一步,“这次换我护你。” 她瞪我一眼,没退:“谁护谁还不一定。” 我没再争。敌人已经进入三十步范围。我抬手,光刃甩出,直取最前面那人咽喉。他举刀格挡,光刃撞上刀身,发出刺耳的响声,火星四溅。 另外三人立刻散开,两人扑向影蝶,一人绕后包抄。影蝶银链一抖,缠住一人手腕猛拉,对方踉跄前冲,被她一脚踹中膝盖,跪倒在地。 另一边,绕后的那人刚靠近我就被震飞出去。灵蕴境的感知提升了,我能“听”到源质流动的方向。他动作还没完成,我已经预判了他的路线。 最后一个正面冲来的,被我一拳轰在胸口。他飞出去五米远,落地时吐了口血,爬不起来。 四个人全倒了。 我走过去,蹲下看他。他摘下面巾,脸色发青,嘴唇发紫,像是中毒了。 “你们是谁的人?”我问。 他不开口,反而咬破了牙缝里的药囊。黑色的血从嘴角流下,眼睛迅速失去焦距。 影蝶走过来:“死士,不会说话的。” 我站起来,看向裂缝。里面的金光闪得更快了,盲女抱着膝盖缩在原地,全身发抖。 “它要出来了。”她说。 我握住她的手:“没事,我们在。” 她摇头:“不是你想的那样……它是守门人,不是怪物。但它一旦苏醒,整个地脉都会震动,城里的阵法会失控。” 影蝶皱眉:“你是说,如果它出来,整座城都会塌?” 盲女点头:“除非有人能接下它的力量。” 我看看血文手镯,又看看丹田里的源海。刚才突破时,我就觉得哪里不对劲。源海成型得太顺利了,像是早就准备好了一样。 “也许……”我说,“我不用躲。” 影蝶猛地抓住我胳膊:“你疯了?你才刚突破,经脉还没恢复!” “可总得有人试试。”我走向裂缝边缘,“你说它是守门人,那就说明它需要一个主人。既然它在等,为什么不等我?” 盲女抬头:“你会死的。” “也可能活。”我笑了笑,“程序员最擅长的就是试错。这一次,我赌自己能通关。” 我抬起左手,把血文手镯按向裂缝。就在接触的瞬间,一道金光从地底冲出,直射夜空。 整个荒原亮如白昼。 影蝶大喊:“凌霄!” 我没有回头,只把手伸进了那道裂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