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三个月的时间历练,之后,还有事情需要你去做。”
“你也可以理解为,为你安排的历练。”
……
一片不知名的荒野中,忽有金铁交击之声大作,许多的鸟兽惊惶逃窜。待离得近些后,可见一个手持大戟的男人与另一个手握钝剑的男人在大战。
二人力量皆远超一般人,只见那手持钝剑的男人一跃而起,奋力劈砍,另一个男人举戟迎上,半个身体都陷入大地之中,尘土飞扬间,几棵临近的古树拦腰截断。
钝剑抓住机会,沉重的钝剑翻飞起舞,死死压制住大戟,若灵蝶一般轻盈,可连空气都被其撕裂,发出刺耳的呼啸声,让人心中升起强烈的震撼。
重戟也不堪示弱,任凭那钝剑劈砍翻飞,亦不动如山,虽然被压制,越发陷入大地之中,却也并未受到实质的伤害。
一番较力之后,大戟狠力往前一挥,钝剑没有硬接,而是借势朝后翻越,落在地上,重戟的主人借机把身子从土中拔出。
二者很有默契地立在原地,与对方对峙,眼神交汇处,如有烈焰燃烧碰撞。重剑主人咧嘴一笑,露出雪白的牙齿,整个身子倾伏着急速冲来,手中重剑拖在地上,划起一道土石之浪。若是细细观察,可见那柄重剑之上有暗红色神秘纹络悄然亮起,周遭空气也随之开始燥热起来。
大戟主人,脸上毫无惧色,挥舞着大戟,以破风之势迎头劈向重剑,风声呼啸间有青光流动。二人此时都使出了自己的杀招,狭路相逢之下,唯有勇者胜。
“当!”
对碰之声如万钟齐鸣,肉眼可见的冲击随着两人的碰撞,从大戟与重剑交击之处扩散开来,触石石碎,触木木倒,竟以两人为中心,开拓了一片方圆数十丈的空旷区域。
二人保持着对碰的姿势,都不曾动弹,良久,大戟的主人手中大戟跌落,脸色潮红,一口鲜血喷出,跌落在尘土中,在这次碰撞中,他实力终究还是有所不济,吃了亏。钝剑主人得势不饶人,钝剑再度挥动,带着劲风,直逼对方的头颅,大戟主人似乎已经认命,闭上眼,静等死亡来临。
三尺,一尺,五寸,一寸,眼见血肉将横飞之际。
“你们实力还不错,可否愿意追随于我?”
陌生的声音不知从何而来,在二人脑海中响起。钝剑主任神色大变,他发现手中的重剑竟被定在空中,任凭他如何使劲,也无法再进分毫。而大戟主人睁开眼,眼中满是庆幸之色,还混杂着困惑。
一个身着异服的男人从虚空中浮现出来,正是潘刚。
随着身形落地,无尽孤魂怨鬼从他身后厉啸飞出,黑雾缭绕间遮蔽天日,猩红血光冲霄际染红云霞,如大妖魔临世,声威骇人。
二人见状脸色苍白,这根本不是人力所能抵抗的,或许连传说的神灵也未必有如此阵势,他们心中此刻甚至生不出抵抗的念头,力量的差距大到令人绝望。
“我再问一遍,你们二人,可否愿意追随于我?”
……
一座气派不小的府邸,此时却是挂满了白绫,府中人皆事白衣,眉间神色或愁苦或悲哀,气氛压抑沉重。
梁国大将军,骁勇善战,一生征战无数,败绩屈指可数,是梁国立身于诸国之间的镇国之器。可就在前日,将军因病逝去,梁国亦随之陷入岌岌可危之境,楚、齐二国发兵足百万,兵甲临近,黑云压城,即日要取梁国。
白堂之前,白绫高挂,几个少年皆服白衣,头戴白冠,垂首跪于寿材之前。这是大将军的葬礼,亦是梁国即将被埋葬的先兆,于此间可见生灵将涂炭,山河将破碎。然而梁国之主,竟未曾前往为将军吊唁,实在令人唏嘘。
“他们不会再发兵。”
灵堂之上,虚空之中,一个青年的声音响起。
“好,我愿意追随阁下。”
翌日,一个少年高呼奔走,毛毛躁躁地闯入了灵堂。
几个守灵的少年怒睁着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盯住这个不速之客。
然而这人却未有看见他人的不满,自顾自地高呼道。
“退兵了,退兵了。”
“你说什么?”
几个少年异口同声道,语气中满是不可置信之色。
“楚齐退兵了。”
灵堂上莫名陷入寂静,忽有清风起,拂动几匹白绫。
……
狼烟四起,群雄争先,诸国之间的战火已绵延百年,这是群雄逐鹿的年代,也是百姓民不聊生的年代。
一处偏僻的小山村,村头老树早已因树皮被剥而枯死,几只秃鹫闲散地立在树梢上。村庄之中,不少房屋破败不堪,隐有战火燃烧过的漆黑痕迹。一个少年,骨瘦如柴,躺在一处还算完好的房屋中,阴暗的墙角里。他早已失去了温热的体温,虽说死后没有人能为他送葬,但在这里,至少,可以不被那些红了眼的秃鹫啃食,留的最后的体面。
“跟我走吧。”
“跟你走能吃饱饭吗?”
“你不跟着我走就能吃饱饭了吗?”
“那我跟你走吧。”
……
一处小城,一间小茶馆,两个提着鸟笼子的茶客正在闲谈。
“欸,你听说了吗?”
“李家庄那个卖肉的,被人砍死了。”
“真有这回事?”
“我骗你干嘛!死的不能再死了,连个完整的尸骨都找不到,据说是一伙流民干的。”
“你可别吹了,那卖肉的守着这门生意这么多年,也是好相与的?人家那杀猪刀可是剖过人心的。”
“要不怎么说这年头,流民就是暴匪呢,官家都管不过来。打仗打了这么久,那能活下来的流民,也都不是好相与的。”
两人一阵唏嘘,喝过茶,便提着鸟笼子出了茶馆,各自遛鸟去了。
“跟我走吧,以后,替我杀猪。”
……
地府之中,幽暗裂谷之旁,潘刚与裂谷之中的生灵正在交谈。
“确实可行,不过,那堆废墟中还埋着一个老东西,你尽量不要去惊动他。”
“和前辈一个层次的生灵吗?”
“差不多,都是一个时代的老朋友了。”
“谢前辈提醒,我就先去了。”
“嗯,此物你先拿着。”
一颗湛蓝的灵珠暗蕴灵光,从飘上来裂谷深渊中飘上来,落到潘刚身前。
“前辈,这是什么?”
潘刚伸手接住,肌肤触到灵珠之际,便觉得如海的悲哀顺潮涌来,窒息之感如影随形。
要知道他已经经历了传承时的历练,此时神识的抗压能力不说比上那些无穷岁月的老怪物,至少,也已经瀚如星海,可如今却依旧被这灵珠轻易感染。这让潘刚惊异不已,语气中有着丝丝的难以置信。
“一枚柔阴珠,碎阴魂时能助人渡过此劫。”
“谢前辈了。”
潘刚收起灵珠,转身便消失于虚空之中。
半晌,裂谷之底,有声音呢喃自语道。
“不必谢我,你要谢,便谢她吧。”
潘刚并不知道,炼制柔阴珠,最难得的材料,是大鬼的一颗眼泪。大鬼与神明,共立于世间之巅,俯瞰众生,这般存在,大多早已散去七情六欲,只存求道之心。
更何况,历经过漫长岁月,见识过无数起落,沧海桑田,道心不坚,何以至此境界,又怎可能轻易落泪?甚至是斩杀这般存在,也比获得泪滴轻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