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装潢华丽，马夫也很壮实，动作干净利落，一看就是大户人家。

张雀阴牵着钮梦倩，迎了上去。

他歉意一笑，向马车里的人说明缘由。

也许是张雀阴态度诚恳，也或许是见到钮梦倩着实可爱，车离的主人并没有生气，甚至还愿意顺便带上他们一起。

张雀阴婉拒。

少许，一只细嫩的手伸出窗帘，手上拿着一块手绢，手绢里放着几块糕点，看起来很是诱人。

递到钮梦倩面前。

接着，一道温柔的女声响起。

“吃吗？”

糕点一出现，钮梦倩的目光就盯着就移不开了。

她听到马车里主人的声音，下意识的点了点头，又看了一眼张雀阴，赶紧摇了摇头，她在等着张雀阴开口说话。

张雀阴带着笑点了点头，她才干脆地答应道：“想吃！”

车里的女人咯咯一笑，故意逗她，“那你叫我声姐姐听听。”

“姐姐，姐姐姐姐……”

钮梦倩满眼都是糕点，眼馋嘴馋的要紧，毫不犹豫地叫了出来。

车里的女人笑得更大声了，动了动手，示意女孩上前接过。

“小道士，你这徒弟挺有意思的。”

被叫着是小道士，张雀阴并没有不恼，他微笑道：“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没想到女人听完后，反倒是冷哼了一声，“马叔，我们走。”

这些道士，屁大本事没有，嘴上功夫都是了得，满口都是玄之又玄的大道理，讲得倒是顺溜。

可惜长安城里的齐家二小姐，更是最讨厌这一套的，尤其是那些自以为是懂得所谓大道理的道士了。

张雀阴站在原地，目送着马车缓缓离去。

身边，钮梦倩不急不慢地送到嘴里，她拿起一块，递到张雀阴面前，说得不够清楚，“食府，真的好七，你也唱一个吧。”

张雀阴没有拒绝，尝了一个。

入口即化，甜而不腻。

钮梦倩看着手中所剩无几的糕点，又看向渐行渐远的马车，不免感到有些忧愁。

重要的是还想再尝尝糕点，是真的好吃，不骗人。

“师傅，你说，你说那个姐姐那么好，我做了错事她还给我好多吃点，我们还有机会遇见她吗？”

“怎么？刚才怎么不上人家的马车一起呢？你还能吃到更多的糕点。”

张雀阴靠近点。

钮梦倩听完，眼珠子转了一圈，特意拉长语音，“师傅~~你在瞎说什么呢？你徒弟我怎么会是那样的人，我不是贪吃的小孩子。”

“那你还想遇到她吗？”

钮梦倩舔了舔手指头，刚想点头，但又不能表现得那么没出息。

于是靠近张雀阴，有些难为情地说：“也不是不可以……”

张雀阴会心一笑，重新牵起她的手，“我们走吧。”

“那……师傅，我们可以再见到那位姐姐了……”

“你愿意的话，我们就会遇到。”

钮梦倩听到后就放开张雀阴牵着她的手，在官道上蹦跶起来。

“那这样就可以吃到更多的糕点了，”她一脸幻想，痴痴地笑了起来。

“吃多了会长胖的，而且对牙齿不好。”

张雀阴一本正经地说。

“那我就少吃一点，不吃好多好多。师傅，还想吃……”

落日下，大手牵着小手，不紧不慢地走着。

在道路的尽头，一座宏伟大气的城池若隐若现。

张雀阴突然开口，“钮梦倩，吃了别人的东西是需要还的。”

“啊！”

“师傅，我都吃完了，我也没有什么东西可以还给那个姐姐。”

少女愣了一下，摸摸自己口袋，什么也没有，身上只有衣服。

多年以后，钮梦倩总会想起这个下午。

那是师傅教会她的第一个道理。

做错了事，不可怕，要做的是及时弥补，而不是想着躲避。

……

“师傅，这里就是长安吗？果然好大。”

抬眼望去，路边的商铺鳞次栉比，来往的行人车水马龙，摊贩时不时的吆喝，好生热闹。

钮梦倩嘴上叼着糖葫芦，摇晃着张雀阴的手臂，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惊。

“那是自然，长安可是九州的经济中心城市，来往的商人比比皆是，当然很大了。”

张雀阴伸手牵着钮梦倩，带她走进一家客栈。

“客人里面请，欢迎来到醉仙楼。”

店小二赶忙上前迎接，他手上拿着抹布，满脸笑容，“请问是打尖还是住店？”

“住店，再安排点吃的。”

张雀阴只要了一间普通的客房，带着钮梦倩来到一楼大堂。

赶了一天了，先歇下来吃饭。

钮梦倩坐在凳子上，很不安分，一直东张西望像刚进城的野兔一般，一会看看那边，一会又拉拉张雀阴，又时不时和张雀阴搭话，闲不下来。

这时，她看到外面的街道挂上了大红灯笼，不由眼前一亮，拼命摇晃着张雀阴。

“师傅，你快看，外面怎么挂了好多的灯笼。”

张雀阴顺着她指向的方向，确实如钮梦倩所说的，张灯结彩。

他首先想到的是遇到那位小姐，又看向钮梦倩，心想这丫头也吃了不少人家的糕点。

“兴许是某位大户人家办喜事呢？”

“哦。”

钮梦倩应了一声，正要继续开口，隔壁桌的客人突然搭话。

是一个中年壮汉，他喝了一点，醉醺醺的样子，他眯着眼说：“喂，小娃娃这你就不知道了吧？”

“今儿可是我们长安城城主的大女儿，齐梦齐大小姐成亲的大喜日子。”

壮汉说着，一身油腻腻的模样，接着炫耀说：“要说齐梦，从小就听说她美貌犹如天仙，长得如花似玉，出水芙蓉，又是大家闺秀出身，气质可是在长安城找不到第二人了。”

“只是没想到，一晃多年，到了出嫁的年纪了。”

他说完，还不忘了吧唧嘴一下。

张雀阴默默听着，他转头看着道路尽头的那府邸，可谓是门庭若市，门外各路达官显贵的马车更是数不胜数。

张雀阴说道：“老哥说着齐梦齐小姐如此美貌，莫不是老哥亲眼所见？”

壮汉闻言，一脸不屑，哼了一声：“我竟然清楚说出来，我只是讲过，就连她那传闻中的仙人妹妹，齐二小姐齐雨歌，我都打过招呼。”

张雀阴配合道：“那既如此，老哥怎么不前去齐府中叙上一叙，反而在这里借酒消愁？”

“莫不是……”

听完这话，壮汉肉眼可见的失落，他两眼望着空气，无神。

良久，他长叹一口气。

“我等一介粗鄙之人，又何德何能进得了齐府呀？”

他正说着，突然发现隔壁桌上的人消失了。

定眼一看，转身看向客栈外面，只见那位聊天年轻人带着小女孩，正往着齐府赶去。

他冷笑一声，大喊道：“兀那白袍小道士，你还是不要去自讨没趣了。不要以为你长得白白嫩嫩的，就想混进齐府，你没有请帖，你要如何进去？”

“莫要丢了道士的脸面。”

小二过来发现没人了，一脸疑惑：“不是，刚才不是说要吃饭的吗？怎么一会就没人了？真是，白来一趟。”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