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床上的杨宪忠久久不能入睡，饱腹带来身体的暖意是短暂的，可是随之而来的却是更深的焦虑。一次成功的“窃粮”无法改变如今根本的困境，反而像打开了潘多拉魔盒，让杨宪忠对“力量”产生了更深的渴望。

他需要更稳定、更隐蔽的食物来源。谷场经此一遭，看守必定更加严密。他将目光投向了另一个地方——厨房后身的粮仓墙根。

那里，是鼠辈的乐园。

夜深，妹妹丫丫睡熟，小白盘在角落，如同一个安静的玉雕。杨宪忠屏息凝神，将意念如同渔网般撒向粮仓方向。这一次，他不再寻找单一的个体，而是试图感知那片区域内，所有老鼠聚集的“意念场”。

嗡——

杂乱的、贪婪的、充满啃噬欲望的意念碎片如同潮水般涌来，比麻雀的思绪要混乱和阴暗数倍。杨宪忠只觉得脑袋一阵刺痛，险些惊叫支撑不住这种痛苦。

他强忍着种种不适，顽强努力分辨着。终于，在无数“吃”、“藏”、“怕”的碎片中，他捕捉到了一条相对清晰的信息流，这是来自一只体型硕大、似乎占据主导地位的鼠王：

“墙根……第三块松动的石头下……洞……”

“新粮……香……守卫的脚步声……酉时……”

“危险……黑猫……在睡觉……”

信息虽短，却至关重要！不仅指出了鼠洞的具体位置，甚至包括了守卫巡逻和天敌活动的规律！

杨宪忠心脏狂跳，缓缓收回意念，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额头上脸上满满都是冷汗。这种大范围的感知，不可以轻易再使出，它对精神力的消耗极其巨大。

第二天，进出之时他格外的留意了粮仓墙根。果然，在周围杂草的掩盖下，找到了那块松动的石头。他没有轻举妄动，而是暗暗记住了位置和环境。

傍晚，酉时刚过，天色将暗未暗，正是守卫换岗，人迹罕至之时。杨宪忠借口解手，溜到粮仓后身。他先是集中精神，向鼠洞内传递出一股强烈的“危险！快逃！”的意念。

刹那间，洞内传来一阵窸窣混乱的声响，隐约能看到几道灰影从其他缝隙仓皇窜出。

趁此机会，他迅速搬开石头，伸手探入。洞内颇深，他摸到了混杂着泥土和陈年谷粒的粗糙触感。他不敢贪多，只飞快地抓了两大把尚算干净、未受潮的粟米，便迅速将石头复位，清理痕迹，若无其事地离开。

整个过程不过十几息。

当晚，他们的“粥”里，终于有了实实在在的、金黄的米粒。妹妹丫丫吃得格外香甜，甚至偷偷藏起几粒，想留给夜里可能会来的“小白蛇哥哥”。

杨宪忠看着她的小动作，心中既暖又酸。他摸着怀中那实实在在的粮食，又感受着这次因精神力透支而隐隐作痛的眉心，明白这条路如同是在刀尖上跳舞，以后要千万要注意安全，但凡一步踏错，便是万劫不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