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坑里，李默浑身浴血，骨头不知道断了多少根，整个人瘫在那里，连动一下手指都做不到。

他看着缓步走来的萧张，那张清秀的脸，在他眼中，比九幽之下的恶鬼还要恐怖。

恐惧，已经彻底淹没了他所有的骄傲和愤怒。

他终于明白，自己招惹了一个什么样的存在。

这不是他能理解的强者，这根本就不是一个维度的生物！

“我……我错了……上仙……不，前辈！前辈饶命！”李默的声音，因为剧痛和恐惧而变得嘶哑扭曲，再也没有了半分之前的嚣张。

“我……我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前辈，求前辈看在紫阳洞天的份上，饶我一条狗命！”

他开始求饶，并且习惯性地搬出了自己的宗门。

在他看来，紫阳洞天这四个字，在这一片区域，就是免死金牌。无论对方是什么来头，总要给紫阳洞天几分薄面。

然而，萧张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眼神没有丝毫波动。

“紫阳洞天？”他轻声重复了一句，语气平淡得像是在问今天天气怎么样。

“很厉害吗？”

李默一愣，脑子有点转不过来。

很厉害吗？

这叫什么问题？

紫阳洞天，方圆数千里内的霸主，门内金丹老祖坐镇，筑基修士上百，麾下附庸宗门数十个！你说厉不厉害？

可看着萧张那古井无波的眼神，李默没来由地打了个寒颤。他感觉，对方是真的不知道，或者说，是真的不在乎。

“前辈……紫阳洞天……是我这一带最强的宗门，宗主乃是金丹后期的真人，门内还有数位金丹长老……”李默强忍着剧痛，用最快的速度介绍着自己宗门的实力，希望能够震慑住对方。

“哦，金丹期。”萧张点了点头，“然后呢？”

然后？然后就没了啊！金丹期还不够吗？

李默彻底懵了，他感觉自己和对方的交流，完全不在一个频道上。

“你的师父，是叫赵无极？”萧张换了个问题。

“是……是！家师正是赵无极长老！”

李默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连忙说道，“家师乃是筑基后期的修为，一手紫阳神功出神入化，在宗门内地位极高！前辈，您今天放了我，我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并且……并且在家师面前为您美言几句，化解这段恩怨！”

他开始试图讲条件，这是他惯用的伎俩。打不过就拉关系，拉关系不行就讲利益。

萧张看着他，忽然笑了。

“化解恩怨？堵我山门，辱我师姐，还想杀我的人。现在，你跟我说化解恩怨？”

萧张的笑，让李默感觉浑身发冷。

“不……不是我！是雷千绝！是他向宗门求援，说万道宗有叛逆之心，我……我只是奉命前来调查的！”李默毫不犹豫地就把锅甩给了跪在一旁的雷千绝。

雷千绝听到这话，非但没有愤怒，反而用一种看死人的怜悯眼神看着李默。

愚蠢的东西，到现在还看不清形势吗？

在主人的面前，耍这些小聪明，只会让你死得更快。

“奉命调查？”萧张的眼神，终于有了一丝冷意，“那么，你调查出什么结果了？”

“我……”李默语塞，他能有什么结果，他从头到尾，都只是在耀武扬威。

“看来，你是个废物。”萧张淡淡地给出了结论。

“既然是废物，留着也就没什么用了。”

说完，他不再看李默一眼，而是转头，看向了跪在一旁，满脸狂热的雷千绝。

“雷千绝。”

“主人！奴才在！”雷千绝立刻挺直了腰板，高声应道。

这声“主人”，这声“奴才”，让深坑里的李默，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雷千绝疯了？他可是玄雷宗的宗主，就算修为被废，也不至于卑贱到这个地步吧？

他看向雷千绝，发现对方的眼神里，没有丝毫被逼迫的屈辱，只有一种……发自内心的，狂热的忠诚。

李默的大脑，一片空白。

他终于意识到，眼前这个年轻人，不仅实力恐怖到无法理解，手段更是诡异到让人不寒而栗！

“你知道，该怎么处理这种……又吵闹，又没用的垃圾吗？”萧张的声音，幽幽响起。

雷千绝的脸上，立刻露出一抹狰狞而残忍的笑容。

“奴才明白！”

他猛地站起身，一步一步，走向了那个深坑。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李默的心脏上。

一股冰冷的，带着黑暗与死亡气息的能量，开始在雷千绝的掌心汇聚。那是被【道心种魔】转化后的力量，充满了毁灭与不详。

李默终于怕了，彻底怕了！

他从萧张的眼神里，看到了真正的杀意！不加掩饰的，视他如草芥的杀意！

对方是真的要杀他！一个紫阳洞天的内门弟子，一个筑基中期的强者！

“不！你不能杀我！我是紫阳洞天的使者！杀了我，紫阳洞天绝对不会放过你们的！赵无极长老……我的师父，他会踏平你们万道宗！鸡犬不留！”李默发出了绝望的嘶吼。

这是他最后的底牌，也是他最后的威胁。

远处的探子们，也都屏住了呼吸。

杀，还是不杀？

这是一个问题。

杀了，就是不死不休的死局！万道宗将要面对一个庞然大物的疯狂报复！

不杀，今天镇压使者的威风，就等于白费了。

林清雪也紧张了起来，她下意识地抓住了萧张的衣角，美丽的眼眸中充满了担忧。

她想劝说，但话到嘴边，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因为她发现，自己已经无条件地相信，无论师弟做出什么决定，都一定有他的道理。

萧张感受到了衣角的拉扯，他回过头，对林清雪露出了一个安抚的微笑。

然后，他转回头，看着已经走到坑边的雷千绝，说出了一句让所有人，包括李默在内，都坠入冰窖的话。

“动作利落点，我不想听到他再发出任何声音。”

雷千绝狞笑一声，高高地举起了他那只汇聚着黑色能量的手掌。

“不——！”

李默的瞳孔，缩成了针尖大小，只剩下无尽的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