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持队型!持盾手斜立!持刀斧手侧击!!!”统青拔出他的长刀指挥着众人抵抗,队伍呈一个浓缩的椭圆圈,最外围的人以恐惧为力量,疯狂地挥舞着手中的武器,不断的有人被撕咬又不断地有人补上,虽然他们各个虎躯伟壮,是人族里少有的壮士,但跟狼族比起来,此刻,他们是如此弱小。
但在向桀此刻的眼中,这些西域城的勇士,堪比神明。
哀嚎与痛楚一声接着一声,日斜西山,狼族谷早已血流成河,一只眼朝天怒嚎,所有狼人停止了攻击,退回守了路的两翼。
存活的众人从尸堆里爬起,每个人的身上都仿佛洗了一场血浴,向伦虚弱地问道:“多……分质,咱……还剩多……多少勇士?”
“五大镖头全部战死……还剩……二十六人,带着老爷、少爷。”
半个时辰内,三百七十人仅剩三十人,在统青的带领下,七百条狼人也已死了四百多,尸首堆积成山。
“桀!吾七百八十余勇士!竟被汝等杀之众!天杀也!”一只眼挥戟杀来,分质挥剑抵挡,不想被他一戟毙命。他如虎入了狼群,撕杀着众人,很显然,一只眼已经气愤到了极点,二十六壮士倾刻间被他杀得片甲不留。
他挥戟朝向桀杀去,统青怒吼一声,化作一条青龙,用尽全身力气拖住他的长戟,向桀想要拔剑,不想一只眼根本不给他机会,一掌袭来,将向桀拍飞出去,向桀吐了口血,倒在一旁。
统青见一只眼凶性大发,朝着众人疯狂屠戮,心中杀意与战意瞬间爆棚。
他猛地抽出长刀,刀身寒光闪烁,如同暗夜中择人而噬的凶兽。“兄弟们!咱西域城的汉子,何曾怕过这些狼崽子!”统青暴喝一声,声音如滚雷,震得周围落叶纷飞。
话音未落,统青已如旋风般卷入狼人堆里。长刀挥舞,带起一道道凛冽刀光,瞬间将几只扑来的狼人砍翻在地。狼人吃痛,愈发凶狂,十几只狼人将统青团团围住,锋利的爪牙不断撕扯、啃咬。统青浑身浴血,却半步不退,长刀横扫,硬生生在狼人包围圈中劈出一道缺口。
一只身形壮硕的狼人首领,双眼通红扑来,统青侧身闪避,同时长刀狠狠斩在其腰腹间,却只砍出一道浅浅血痕。
“好硬的皮!”统青暗惊,旋即改变招式,以巧劲专攻狼人咽喉、眼睛等薄弱处。他瞅准机会,长刀直刺狼人首领咽喉,那狼人首领惨嚎一声,爪击向统青面门,统青挥臂格挡,手臂瞬间被抓得血肉模糊。
可统青哪管这些伤痛,反手又是一刀,将狼人首领头颅砍下。周围狼人见状,一时竟被震慑。统青趁机大吼:“西域城的弟兄们,随我杀!”吼声中,他再度冲入狼人阵,刀光所及,狼人接连倒地,血花在夕阳下肆意绽放,染透他的衣衫,可那挺直的脊背,却似要撑起这血腥战场的一片天。
向桀猛烈地撞在山谷岩壁上,胸口,留下了三道血淋淋的爪痕,向伦怒火中烧,他拼尽最后的力气,打坐起来。
一只眼转身回首,仅此一掌,一掌便杀死了正在狼人堆里猛杀的统青,随后转头看向向伦。
向伦一抿唇血,一轮血月映于天空:“岁在申月,毙于未时,吞噬凶灵,予吾一用,敕约已立!速降吾力!”
空中风云大作,吹得一只眼不得不用手护住眉前,待风止之时,他再看去,向伦仿佛像是换了一个人一般,全身看不到一点伤痕。一只眼抡戟刺去,倾刻间,三角戟竟断成了两截!
向伦缓缓睁开眼,他的眼瞳,竟没了白色,只是一团深邃,很深的浑沌!
一只眼惊恐不已,没想到,让他惊恐的,还在后面,只见向伦轻抬右手,那血色剑如同受到指令一般脱离向桀的剑梢,飞入他的手中。
“血!血桀剑!你到底是何人!?”
“取你命之人!”向伦一剑贯穿他的胸膛,只在一刹那,他的血肉瞬间枯竭,连给他尖叫的机会都没给。他那不可一世的坚硬狼皮,在触及血桀剑的剑锋的那一刻,便瞬间被缚,血桀剑的剑晶疯狂闪烁,如同沉睡千年刚嗅到人血的恶魔。
一阵阴风吹过,狼宪谷瞬间死寂。
啃食尸骨的鸟兽,围着血风,飞来了狼宪谷,其中一只落在向桀肩头,向桀无力地睁开眼,此时日已下斜,他不知昏睡了多久,一股巨烈的疼痛袭来,从胸口,蔓延至全身,疼得他忍不住喊出了声。
“儿子…你醒了?”
向桀猛地起身,他已顾不得满身伤痛,朝着声源飞奔:“父亲!父亲!”
向伦躺在尸山上,他的身下,是那残杀三百条狼人的尸首,他们没有血肉,只剩皮包骨头,向伦哈哈大笑:“真他娘啊儿子,你以后要报的仇,我先替你报了。”
向桀待在他身旁:“…父亲,我们回家。”
“是呵…也该回家了,儿子…一会儿…父亲就要离开了,以后,你一个人,要坚强…要好好活下去,父亲,已经很满足了。”
“爹!你说什么呢!你不会死!你怎么会死呢!你还没…还没见我去学堂呢。”向桀的声音在掩饰不住的哽咽,他背起父亲,发了疯般地往剑诀派的方向跑:“对!剑诀派!剑诀派一定有办法!”
向淑无力地趴在他的背上,慈祥地看着他:“是啊,我还没看到我儿长大,还不知道我儿想长什么样,还没抱过孙子,还没当上爷爷……还没好好地疼过你…。”
“爹!你别说了!到剑诀派一定有办法!”
“…爹能活多久,爹知道,儿啊,爹此生啊…只想跟你最后好好聊一聊…。”
“……”
“爹知道,因为你阿娘的死,你一直恨爹,但…爹真的爱你,到了剑诀派,你拿着这把焕水剑,剑诀派自然让你进去,还记得淑家在哪么?”
“记得…。”
“以后在剑诀派…一定要好好习剑,为父这九十九氏剑法,在剑诀派都能学到,有什么来找你淑峰叔叔,千万别一个人承担…好好吃饭,不准欺负人家小姑娘!”
向淑轻轻一笑,可是…向桀又怎能笑得出来!
“爹真的…还没爱够你呀,小桀,爹真的…还…还没爱够你呀。”
日斜西山,末时已到,向淑的身体开始涣散,化作道道光点散去:“儿啊…别太想念爹…爹和你阿娘,会在另一个世界看着你,保护你,会看着你长大的…小桀…你要活…下去,好好…活下去…。”
向淑化作一缕光粉,消失在空中,他手中的焕水剑与血祭剑,都如有意识般地归入向桀剑梢中,向桀发了疯似地跑去,情绪如洪水般崩溃:“我阿娘不在了!我父亲也走了!我没有亲人了!”
“我阿娘不在了!我父亲也走了!我没有亲人了!”
剑诀派侍卫,忽然看着一个血淋淋的少年,正朝山上跑来,侍卫二人顿时紧张起来,他俩握住腰间的佩剑,神色紧张:“何人!”
向桀默不作声,双目无神,只是小声重复口中的那句话,他走到两人面前,然后眼前一黑,晕了过去,腰间的焕水剑,从梢中跌出。
“是焕水剑!向淑!向淑回来了…不对,快去通知淑峰大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