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秋迈开小短腿,小心地跨出阵法。
转身一看,眼前是一面坑坑洼洼的岩壁。伸手一摸,空荡荡的,原来是幻化出来的。
退后几步,捡起一块石子扔向岩壁,发出‘砰’的一声闷响,跟真的一般无二。
连续试了几次,结果都是一样。
宁秋想了想,手中抓着石子走向岩壁,轻松进入阵法,并无阻碍。
“原来是爹娘给了我进出阵法的权限!”宁秋明白过来。
他转身打量山洞。
山洞弯弯曲曲,大约有十多丈长,阵法就布设在山洞的尽头。
洞内非常阴冷,岩壁上镶嵌着大量发光的石头,看不见一点植物。
阵法内看不见一只毒虫,阵法外却有许多蝎子、蜈蚣和蚂蚁。
这些模样狰狞的毒虫,嗅到宁秋身上的气息后,迅速消失在岩石缝隙中。
宁秋心里发怵,手中握着石块,小心翼翼地走到了洞口边。
洞口高约五尺、宽两尺多,可供成人弯腰通过。
山洞内侧的岩壁上,镶嵌着九个阵基,以三个三角形的方式排列着;
洞口外侧被藤蔓覆盖着。
宁秋扒开藤蔓,悄悄向往张望,外面是连绵的群山。
此时大约是正午,太阳悬在高空,阳光直射地面。
山风吹拂荆棘、矮树和杂草,发出沙沙的声响。
低头下看,山洞位于山壁上,距离地面有二十几丈高。
岩壁上长满藤蔓和杂草,爬下去并不难。
宁秋静静地站了一会儿,转身返回洞内。
他将两个丹瓶塞进兽皮中,将兽皮折叠起来,吃力地抱起来,放在石头上,深深地看了一眼,大步向外走去。
回到洞口边,摘了一片藤蔓叶子,擦干净靴底的尘土,然后扒开藤蔓钻了出去。
抓着藤蔓固定身体,细心地将洞口恢复原状,确认没有破绽后,顺着藤蔓向下爬去。
他一边往下爬,一边小心地将藤蔓恢复原状,避免留下攀爬的痕迹。
从小被爹娘带着躲避追杀,他耳闻目染之下,性格也变得敏感谨慎。
如今多了一世经历,心理足够成熟,明白爹娘种种举止的意义,自然有样学样,有备无患。
宁秋身体柔韧有力,动作像猴子一样敏捷,很快就到了地面。
站在下方抬头观望,没有任何异常。
他便判断了一下方向,脚尖踩着地面的石块,蹦蹦跳跳地向南奔去。
跑了一会儿,停下脚步转身查看,见没有留下痕迹,心中松了一口气。
就在这时,远处响起一声猛兽的吼叫,吓得山中鸟雀乱飞。
宁秋吃了一惊,赶紧蹲到一丛荆棘下,屏住呼吸不敢动弹。
过了好一会儿,四周才恢复平静。
他悄悄地站起身,抬头张望。
确认没有危险后,抹了一把额头的虚汗,蹑手蹑脚地继续前行。
走了大约四五里路,爬上一处山岗,手搭凉棚辨别方向。
突然,头顶黑影一闪,一只体型巨大的猛禽,重重地砸在前方不远处,拼命扑腾翅膀。
宁秋吓得连滚带爬,躲到了一棵小树后,脸色煞白地看着猛禽,全身簌簌发抖。
------这猛禽体长有三米多,翼展达十七八米,太特么的吓人了!
一个壮汉从远处飞奔过来,惊讶地看着宁秋,问道:
“你是谁家的娃儿,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宁秋惊魂未定,仰着小脸看着壮汉。
壮汉是个猎人,大约二十七八岁的样子,手里握着一把黑色硬弓,背上背着箭囊和无鞘长刀,腰间挂着短刀、绳索、水袋等物品。
宁秋眨了眨眼睛,‘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猎人四下瞅瞅,没发现其他人,不由得皱了皱眉头,伸手抱起宁秋,温言问道:
“你是不是跟家人走散了?”
宁秋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含含糊糊地说:
“爹娘没了,爹娘没了!”
“你爹娘没了?”
猎人吃了一惊,立刻上下查看,见他身上只有少许泥污,不像受伤的样子。
将手中的弓搁在树上,解开宁秋的衣衫,也没发现什么伤痕。
宁秋任由摆布,“哇哇”的哭个不停,眼泪鼻涕横飞。
猎人生出恻隐之心,拍拍他的后背,轻声安慰。
宁秋遭遇大难,心中彷徨不安,刚开始还三分真七分假,后来悲从中来,就真的哭得肝肠寸断了。
猎人手足无措,忽然一拍脑袋,从兽皮袋子里摸出一块肉干,撕了一小块送到宁秋嘴边。
宁秋一边哭,一边凑过去闻了闻,挺香的,肚子咕噜一声。
连续吃了三个多月的辟谷丹,他嘴里都快淡出鸟来,肉香味瞬间勾起了食欲。
猎人见他表情呆萌,不由得哈哈大笑,将他放在地上,拔出腰间短刀,将肉干片成小块。
宁秋一边抽泣,一边抓过肉干就往嘴里塞,将腮帮子塞得鼓鼓的。
猎人怕他噎着,伸手拍拍他的后背,打开水袋,喂他喝了两口水。
宁秋狼吞虎咽,吃光了一大块肉干,直着脖子打了个饱嗝。
他拉过猎人的手,抱着水壶喝了几口,随手将水壶口塞好。
猎人见了宁秋这举动,心里啧啧称奇,抱起他走到猛禽尸体旁。
猛禽的肋部插着一支羽箭,看样子射穿了心脏。
猎人解下腰间的兽皮绳子,将猛禽的尸体捆绑好,藏在树丛之中,然后抱着宁秋,循着地上细微的痕迹,朝山下走去。
宁秋见猎人眼神清澈,对待自己也非常有耐心,不像歹人,便搂着对方的脖子不再哭闹。
猎人追踪到山下,痕迹消失了。
他在周围搜索许久,没有发现任何异常,觉得很不可思议。
他见宁秋情绪稳定了,便和颜悦色地问:“娃儿,谁送你到这里的?”
宁秋愣愣地看着他,一副懵懂的表情。
猎人很无奈,又问道:“知道你爹娘在哪吗?”
宁秋立刻眼泪汪汪,口齿不清地说道:“没了!”
猎人见他又要哭闹,不由得叹了口气,看看天色,说道:
“天就快黑了,明天再来帮你找爹娘吧!”
宁秋将脸埋在猎人肩膀上,抽噎着不说话。
猎人摇摇头,抱着宁秋返回山岗,提着猛禽的尸体,往东南方向奔去。
宁秋脸贴在他怀里,树木岩石从眼前飞速掠过,耳边风声呼呼。
------这速度比马还快,跟飞的一样。
天黑前,猎人赶到了一处悬崖边。
他将绳子拴在崖边的树上,一手抓着绳子,一手抱着宁秋,滑到一个山洞前。
推开洞口的巨石,猎人将宁秋放进洞内,跟着返回悬崖,将猛禽的尸体也提了下来,解开绳结抽回了绳子。
点燃洞口的火把,将巨石推回原位,将另一块石头塞在巨石下。
确定巨石无法移动后,猎人神情放松下来,抱起宁秋,举着火把走进洞内。
山洞的空间有三间房大。
左侧支着几个木架子,上面挂着一些猎物;右侧放着木柴、水桶、吊锅,以及其它生活器具。
将火把插在石头缝中,猎人拿过一块兽皮,放在吊锅旁边的石头上,将宁秋放在兽皮上坐好。
点燃锅下坑里的木柴,山洞立刻亮堂起来。
猎人从木架上割下一大块兽肉,用一根木棍串好,搁在火坑旁烤着,往吊锅中舀了两瓢水。
没一会儿功夫,吊锅中热气腾腾,烤肉也香味四溢。
猎人用刀在烤肉上划出许多小口,撒上盐巴和香料,肉味更加浓郁诱人。
宁秋溜下地面,蹲在猎人腿边,目不转睛地盯着烤肉。
猎人微微一笑,说道:“别靠太近,小心被烟火熏着!”
烤肉变成了金黄色,滋滋往下滴油。
猎人片下表面酥脆的部分,用树枝串着递给宁秋。
宁秋接过了树枝,鼓着腮帮用力吹气。
烤肉不那么烫了,尝一下,香酥可口、咸淡适宜。
猎人烤肉的手艺真的不错。
猎人微微一笑,取过一个木盘,将烤肉切成片,放在一旁的石头上。
他取出一个酒葫芦,吃一口烤肉喝一口酒,甚为豪迈洒脱。
肉香味从山洞缝隙飘散出去,引来了山中的野兽。
山崖上响起野兽的嘶吼声,还有一些猛兽爬到山洞边,抓挠洞口的巨石。
宁秋心惊胆战。
猎人却习以为常,竖着耳朵听一下,就不再管了。
他用大木碗倒了一些开水,放凉之后,先给宁秋喝了几口,然后举碗一饮而尽。
将火堆归拢一下,猎人去洞口提来猛禽尸体,挑着拔了一些翎羽,用细绳捆好扔在一边。
剩下的羽毛拔下来,用一个草袋子胡乱装了,然后掏出猛禽的内脏,留下心脏和肝脏,其余的也装入草袋子中,一起扔到洞口边。
冲去禽肉上的血迹,往上面撒了一些草粉,在火上随意烤了烤,提到木架旁挂好。
回来在木桶中洗掉手上的血水,从包袱中拿出两块兽皮,铺在了火堆旁。
猎人抱起宁秋,将他放在离火堆较远的兽皮上,吩咐他睡觉。
山洞中腥味和烟味很重,但是宁秋吃饱喝足,精神相当疲乏,很快就沉沉睡去。
猎人掀起半边兽皮,盖在宁秋上,往火堆上添了几根粗柴,躺到另外一块兽皮上,双手枕着头盯着洞顶,久久难以入睡。
接下来一连三天,猎人带着宁秋早出晚归,在宁秋出现的山区反复搜索。
宁秋心中愧疚不安,却不敢阻止对方,以免引起猎人的疑心,
他还怀有一丝期待,希望猎人能找到父母留下的线索。
但是一切都是徒劳的。
猎人找寻几日无果,实在没有办法,就背着两大袋猎获,带着宁秋离开了山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