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鸦王是谁，不认识！”

鸦寒着脸，声音也已经透出寒意。

“行啦，别装了，弃仙也不是什么坏事，多逍遥啊！”少年阴恻恻地揶揄道。

听少年如此说，周围人群一片哗然。

“弃仙，他是弃仙啊？”

“嘘，别乱问，要死人的！”

“弃仙是仙人吗，他们不是在很远很远的地方住吗？”

“听他瞎扯，弃仙也不可能到这里来，太不想不开了吧！”

……

场中人声杂乱都在议论弃仙的事情，甚至有人认为姬发也是弃仙，而遭到同行之人的唾弃。

仙人是菱芒星高高在上的存在，弃仙已不是仙，但对于最底层的存在来说依旧是高高在上遥不可及的。

“弃仙又如何！”鸦鄙夷的神情中能看出他很挣扎很痛苦。

“就是啊，弃仙算什么东西，老子一剑……”姬发粗声大气附和道。

“闭嘴！”鸦和那少年异口同声斥骂姬发，两人的目光都极为不善。

“你是个废物！”

“当年你不是很霸气吗？”

“去砍轩辕帝啊！”

“去劈东华天柱啊！”

“去跟玄皇抢女人啊！”

“有本事飞升啊！在这装什么弃仙啊！”

“废物！”

少年不依不饶地声嘶力竭，似乎有什么深仇大恨一样狠狠瞪视鸦。

“废物，呵呵，好形象，是啊，我就是个废物。”鸦很平静，认可了少年的怒骂，那平静如海波未兴，似碧空如洗，此时的鸦沉静的可怕，所有人都感到了一股极其压抑的气场在盘旋，在等待，仿佛大难前的寂静，空，只有空。

少年看着鸦的反应，下意识做出了防备。眼前这个弃仙很危险，一个弃仙而已，为什么要怕？只是比蛆虫高那么一些而已，为什么要怕？怕，没有理由，心生惧意，只因他是鸦王。

“去死！”少年终于忍受不住心中的恐惧，突然出掌拍向鸦，霎那间玉波楼内“喀喇喀喇”的朽败之声由近及远，仿佛整座玉波楼都要倒塌一般。

少年的中强烈的风压展示摧枯拉朽般的破坏力，风压中心凝聚成一个巨大的风球，带动旋转的风刃，削切一切触碰到的物体，搅散了鸦面前所有的阻碍，说时迟，风球利刃早已被金属人偶稳稳接住，刺耳的尖啸带着摩擦出的火星附在玉波楼轻盈飘柔的暖帘流苏之上，不多时，便已经生出小小的星火之花。

在场有胆小的连声音都没敢发出，抱着脑袋飞也似的逃了出去。有了带头之人，场中一众看热闹的人一哄而散。

仙人的战斗，天后区没人看过，恐怕也没人敢看。

此时，王可似乎对这个世界有了新的认识，他突然想到了龙锦，一个傲然立世的老前辈，不惜躲到那个下水道里休养生息，似乎仙人的世界十分混乱，而眼前这个鸦的身份也已经昭然若揭，如果这少年所说不假，那自己面临的恐怕不是什么逍遥的仙界生活，一不小心龙锦就是自己的前车之鉴。

也许弃仙也不错。王可被自己突然冒出来的念头吓了一跳，修真世界敢不畏生死，不惧荣辱，看破求真方是正途，而自己居然有些退意，想到这里，王可赶紧将注意力集中到打斗场中，有些念头可不能有。

鸦，面对绞肉机一般的风刃，并没有什么令人耳目一新的举动，只是以不变应万变让人偶一力承担。风刃难缠，难缠在无孔不入无物不切，金属人偶的双臂，两肩，胸腹，双腿双足转瞬间便已经刻痕斑驳，无形无质的风丝从人偶内部搅碎了一些什么，“喀喇喀喇”的声音不停翻滚着。

“噗！”突然之间，金属人偶骤然收缩，彻底缩成一颗黑黝黝的金属球体，球体悬浮半空，如被赋予了生命一般，球体光华大盛，一股难明的威压波及开来，阴冷的气息令嚣张的风刃略略一顿。

少年见到金属人偶的变化，脸色变得极为难看，全身真元猛力一催，那风球应声而变，幻化成一羽巨大的鹰隼，遮天的羽翅带起无数羽毛所化的利剑，唳啸一声朝金属球扑去，这一式范围极大，算准了鸦避无可避，退无可退的境地。

哪知鸦也是个狠人，金属球吱吱呀呀倾斜起来，每一道飞刺而至的利剑被球体顺势倾斜，改变个方向便飞了开去，只几下金属球体飞快的转动起来，速度之快同样引起周围气息的变化。

就在所有人的注视下，这凶厉无匹的鹰隼如同被搅碎的“墙下凤”，无声无息地被金属球吸收殆尽。

少年这次真的挂不住了，这虎头蛇尾一般的结果如同一只无形的打手狠狠打在自己的脸上。眼前这个弃仙，无论如何不应该有这样的修为，一个弃仙凭什么比自己强，废物都应该去死！

少年像看死人一样盯着鸦，气息逐渐加重，眼中带着凶蛮之意。两人就这么对视着，时间仿佛静止了，任何人都没有发出声音，只有金属球还在快速转动。

“你该死，”少年嘴唇嗫嚅了两下，没人听清他说了什么，“你该死！”紧接着这道声如奔雷的怒吼炸裂了玉波楼半个前厅，少年疯狂了，手中举起一个小巧的台座，单手掐了一道“九天雷火诀”，在手诀的催动下，台座悄然汇聚出四个耀眼的古朴符咒——“九幽”、“七玄天”、“三境雷法”、“炽炎”。

言出法随，四道符咒冲天而起，转瞬间天缘闷响，直到众人头上猛地炸响，天空之中，瞬间龙走雷云虎伏天象，四道符咒各分阴阳，调和龙虎蕴养万炁，万法合一隐而不散。

少年面色殷红，明显是真元耗费过巨，只是这气象已成再难转圜。少年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去死”……“去死！”

似是应和少年的怒火，悍如天柱的巨大雷光应声而至，所有人骇然急退，谁也没料到这少年根本无视生命，甚至根本就是用自己为引在勾动天雷。

砰！

一个极小的黑点迎了上去，他终究没料到，鸦的金属球勇悍无匹，竟是凭一己之力阻住了天雷攻伐。少年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鸦，看着渺小的金属球在雷柱之下逐渐瓦解，他不懂，他不要懂，他只想眼前这个人去死！

“噗！”如他所愿，鸦突然喷出一口鲜血，身体再难支撑。

只是，少年依然不满意，他知道自己还是败了，败给了鸦倒下前的一抹笑容，那笑容很欣慰。

“草，耍帅？那是我的活儿。”

方断山身后一个小厮无声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