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从来不是时间的真相,而是幸存者书写的谎言。我们脚下每一寸土地,都埋葬着被抹去的文明和不可言说的存在。” ——李琰《考古笔记》扉页 黄河水浑浊如汤,在夕阳下泛着血色的光。 李琰站在探方底部,指尖轻轻拂过刚刚显露的青铜器纹路。冰凉的触感顺着指尖蔓延,带着一种跨越三千年的沉默。 “李教授,这纹饰……不像商周,更非秦汉。”助手小王蹲在旁边,声音里带着困惑,“倒像是……某种从未见过的图腾。” 探方四周突然安静下来,只有黄河水的呜咽声。几个正在忙碌的学生都围了过来,看着那件逐渐显露真容的青铜器。 那是一尊半米高的方鼎,四足却雕成兽爪形状,鼎身布满奇异的纹路——既非雷纹,也非饕餮,而是一种从未见于任何典籍的复杂图案,仿佛无数只眼睛在注视着观看者。 “摄像,全方位记录。”李琰的声音依然冷静,但心跳却莫名加速。 作为一名三十二岁就获得国家特殊津贴的考古学家,他见过太多遗迹,但这一次不同。三天前,黄河这段河道因暴雨改道,露出这片河床,当地村民报告发现了“奇怪的东西”。初步勘探结果让整个考古界震惊——这里可能存在一个完全未知的文明层。 “探测器显示下面还有更大的结构,”技术员喊着,“能量读数异常……从未见过的频率。” 李琰皱眉,亲自操作起能量探测仪。屏幕上跳动的曲线让他瞳孔微缩——这不符合任何已知的古代器物能量残留模式。 “继续清理,但小心点。”他下令。 夜幕悄然降临,河滩上架起了强光灯。那尊方鼎完全出土,在灯光下泛着幽绿的光泽。鼎内的积土被小心清除后,露出了底部刻着的几行文字——同样不属于任何已知文字体系。 “联系北大文字研究所了吗?”李琰问。 “已经把照片发过去了,他们也说从未见过。”小王回答,声音有些发抖,“李教授,您看这鼎的材质……” 李琰戴上手套,轻轻敲击鼎身,发出的声音既非金属也非石头,而是一种奇特的共鸣,仿佛能穿透耳膜直接震动灵魂。 突然,远处传来一阵骚动。一个学生惊慌地跑过来:“教授!河面……河面上有东西!” 所有人同时转头看向河面。只见原本汹涌的黄河水此刻竟平静如镜,而在河心处,一个巨大的漩涡正在形成。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漩涡中心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发光。 “撤退!全体撤离到高处!”李琰果断下令。 但已经晚了。 河心突然爆发出刺目的光芒,一道看不见的冲击波横扫河滩。所有人感到一阵强烈的眩晕,耳边响起无法理解的古老吟唱。强光灯噼啪碎裂,黑暗吞噬了一切。 李琰强忍着头疼欲裂的感觉,摸向口袋里的手电。就在灯光亮起的刹那,他看到了终生难忘的景象—— 整个河滩上,数以百计的青铜器正从泥沙中自行浮现,它们发出幽幽光芒,组成一个巨大的、无法理解的图案。而在图案中心,那尊最先出土的方鼎悬浮在半空中,缓缓旋转。 “天啊……”有人呻吟道。 李琰突然注意到,方鼎底部刻着的那些未知文字正在发光,光芒越来越强,直到刺痛眼睛。在完全失去意识前,他仿佛看到文字脱离了鼎身,在空中重组、变形,最后汇成一道流光,向他飞来。 黑暗中,他感到胸口一阵灼热,仿佛有什么东西钻入了身体。 --- 同一时间,北京西郊一座不起眼的建筑内。 “黄河七号监测点能量峰值超过临界值!重复,超过临界值!”警报声刺耳响起。 张擎宇猛地从椅子上站起,花白的眉毛紧紧拧在一起。年过五十的他作为国家异常现象管理局首席专家,已经十几年没听过这种级别的警报了。 屏幕上的曲线图已经变成了鲜红色,数值高得离谱。 “定位精确坐标,调取卫星图像,通知‘龙组’待命。”他声音沉稳,但微微颤抖的手指暴露了内心的震动,“另外,接通特别顾问线路,我要与龙虎山通话。” --- 龙虎山,天师府深处。 玄诚道长正在静坐,突然心念一动,睁开了双眼。他走到窗前,望向北方天空,手指快速掐算。 “星象异动,地气翻涌……不该醒的,要醒了。”他喃喃自语,道袍无风自动,“千年平静,终是要破了吗?” 他转身走向内室,从一口古老的木箱中取出一面铜镜。镜面模糊不清,却隐隐映出黄河奔腾的景象。 --- 黄河岸边,距离考古现场五公里处。 一个背着行李包的年轻人正沿着河岸徒步。他叫秦风,看起来像个普通背包客,但腰间却佩着一柄用布包裹的长条状物品,行走间步伐轻盈得不似常人。 突然,他停下脚步,皱眉望向下游方向。 “好强的气机波动……”他低声自语,右手不自觉地按在腰间的“行李”上,“这荒郊野外,竟有如此高手?或者说……根本不是人?” 他改变了方向,朝着能量波动的源头急速奔去,速度快得只在月光下留下一道残影。 --- 考古现场下游三公里处,一个小村庄早已入睡。 唯有村头小屋里,还亮着昏黄的灯光。一个七八十岁的老妪正在缝补衣物,她满脸皱纹,手指粗糙,完全是当地普通老人的模样。 但当黄河方向那阵波动传来时,她手中的针突然停下。 “时候到了么……”她轻声说着,眼神忽然变得深邃如星空,完全不像一个乡村老妇该有的眼神。 她放下针线,慢慢走到院中,仰头望天。浑浊的眼睛里倒映着星辰,仿佛在阅读一本无形的天书。 “业缘交织,命运之网开始收紧了。”她对着夜空低语,仿佛在向谁汇报,“种子已播下,只待生根发芽。” 说完这句话,她的眼神又恢复了那种普通老人的浑浊,蹒跚着走回屋中,继续缝补起来,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 李琰是第一个恢复意识的。 头疼得像要裂开,他挣扎着坐起身,发现四周横七竖八地躺着考古队成员,都还处于昏迷状态。幸运的是,似乎没有人受重伤。 那尊方鼎安静地立在原地,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河面的漩涡已经消失,黄河恢复了往常的汹涌。 但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李琰说不清楚,但他感觉世界似乎……更加清晰了。夜色中的一切细节都异常鲜明,远处黄河水的气息中似乎夹杂着无数从未感知过的信息。 他摸了摸胸口,那里还残留着灼热感。 “教授!您没事吧?”小王苏醒过来,惊慌地四处张望,“刚才发生了什么?我好像……看到了幻觉?” “全体检查身体状况,清点设备。”李琰下令,声音出乎意料的平静,“刚才的事情,不要对外透露半个字。” 在众人忙碌时,李琰独自走到那尊方鼎前。鬼使神差地,他再次将手放在冰凉的青铜表面上。 这一次,惊人的事情发生了—— 无数画面、声音、信息流如同决堤洪水般涌入他的脑海。他看到了从未见过的景象:巨大的城市悬浮云端,奇异的生物在天地间翱翔,身穿古装的人们施展着超自然的力量…… 最后,所有画面汇聚成两个古老的文字,直接烙印在他的意识深处: 【寰宇】 李琰猛地抽回手,连连后退,脸色苍白如纸。 “教授?”小王担心地走过来。 “没、没事。”李琰强作镇定,但内心的震撼无以复加。他清楚地意识到,自己的人生从这一刻起,已经彻底改变。 他望向茫茫夜色,忽然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渺小感。人类所谓的历史与文明,在这片古老土地隐藏的真相面前,或许真的只是一堆精心编织的谎言。 远方的黑暗中,似乎有无数双眼睛正在注视着这里,注视着他们这些偶然窥见真相一角的凡人。 黄河仍在咆哮,仿佛在嘲笑人类前途的迷茫与未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