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河水浑，浪涛拍岸，如万马奔腾。
特事局的临时指挥所内，气氛凝重如铁。张擎宇站在全息沙盘前，目光如炬，手指轻点，河底三维结构图缓缓旋转。
\"深度一百二十七米，压力相当于十二个大气压。\"他声音平稳，\"空洞入口直径三米，水流速度每秒两米。\"
帐内众人神色各异。凌薇一身黑色作战服，正在检查潜水装备；秦风抱剑倚在门口，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玄诚道长手持拂尘，面色凝重。
帐帘突然被掀开，一股淡淡的烟味先飘了进来。
\"哎呦喂，这么大事儿，也不等等老婆子我？\"
众人回头，只见一个穿着绣花袄子、头发梳得油光水滑的老太太，正拄着镶玉烟袋，慢悠悠地踱进来。她身后跟着个精瘦汉子，提个红木箱子，眼睛滴溜溜转。
张擎宇推了推眼镜：\"胡三奶奶，您老怎么亲自来了？\"
\"黄河底下闹出这么大动静，俺能不来瞧瞧？\"胡三奶奶吧嗒抽了口烟，眯眼看向沙盘，\"让俺家老仙儿瞧瞧，这底下到底藏着啥宝贝。\"
那精瘦汉子突然浑身一抖，眼睛翻白，声音尖细起来：\"水底下……有个大笼子！关着不得了的东西哩！」
秦风挑眉：\"出马仙？\"
胡三奶奶吐个烟圈：\"小伙子有见识。俺家这位常三爷，最擅长望气探物。\"她拍拍精瘦汉子的背，那人又恢复正常，默默退到一旁。
凌薇皱眉：\"我们需要的是科学勘探，不是跳大神。\"
\"科学？\"胡三奶奶嗤笑，\"闺女，这黄河底下的事儿，你那些铁疙瘩未必好使哩！」
玄诚道长打圆场：\"贫道以为，胡三奶奶既然来了，不妨各展所长。我可布‘定波阵‘稳住水势。」
\"还是牛鼻子明事理。\"胡三奶奶点头，\"俺让常三爷派个水獭仙探路，比你们那铁疙瘩灵便。」
凌薇还要反驳，张擎宇抬手：\"联合勘探。特事局负责指挥，军方提供装备，各位各展所长。\"他目光扫过众人，\"记住，目标一致。」
李琰安静地站在角落，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那枚古玉璧。前夜的幻象仍在脑中回旋——滔天洪水，狰狞巨兽，还有那些破碎的青铜碎片。
\"李教授？\"张擎宇突然点名，\"你有什么建议？\"
李琰脱口而出：\"入口东南三十步，有暗流形成的漩涡，最好避开...等等，我怎么知道这个？\"
帐内霎时寂静。所有人都看向他。
张擎宇镜片后的眼睛微眯：\"继续。\"
\"空洞内部...不是人工开凿的。\"李琰努力捕捉着脑中闪过的碎片，\"更像是...某种力量冲击形成的，但边缘有修整痕迹，用的是...高温熔炼技术，风格很古老...\"
秦风突然站直身体：\"多古老？\"
\"比商周早，甚至可能...早于夏朝。\"李琰自己都被这个结论惊到。
玄诚道长与胡三奶奶对视一眼，神色凝重。
胡三奶奶的烟袋锅子轻轻敲了敲桌角：\"小子，这话可不能乱说。要真是那个时候的东西……\"她没往下说，但眼中闪过一丝罕见的忧虑。
帐外突然传来喧哗。一个老渔民非要见负责人，说有要紧事。
老人皮肤黝黑，皱纹如沟壑纵横，眼睛却亮得惊人：\"那地方去不得。\"他指着河心，\"每月初一十五，底下都要唱大戏哩！」
凌薇皱眉要赶人，张擎宇却拦住老人：\"老伯，什么大戏？\"
\"水鬼哭坟呗！\"老人压低声，\"还有金戈铁马声！我爷爷那辈就传下来了，说那是老祖宗镇妖的地方！」
秦风突然问：\"老人家，您可听过‘共工‘二字？\"
老人愣了下，摇头晃脑地走了，嘴里嘟囔着：\"现在的年轻人，尽问些古怪问题...\"
勘探队终于出发。三艘改装快艇破开浊浪，向着河心进发。
特事局的潜水器最先入水，如同钢铁巨兽沉入深渊。修行者们各显神通：玄诚道长踏水而行，道袍不湿；胡三奶奶带来的精瘦汉子突然跳进水里，游动姿态竟如一只水獭；秦风最简单——直接跃入水中，如游鱼般消失。
李琰穿着潜水服，与凌薇同乘一艘潜水器。透过舷窗，可见幽暗水底渐渐浮现出奇异景象——破碎的陶片，锈蚀的青铜器，还有...巨大的兽骨。
\"声纳显示前方有异常空洞。\"驾驶员报告。
突然所有仪器开始疯狂闪烁！
\"磁场干扰！水流异常！\"
黑暗中，数道黑影如鬼魅般袭来！速度极快，竟在水中带出真空隧道！
\"敌袭！\"凌薇厉喝，机甲炮口亮起蓝光。
秦风长剑出鞘，在水中划出玄奥轨迹，剑芒竟将水流一分为二！玄诚道长符箓连发，金光如网。胡三奶奶操控的水獭仙与一道黑影缠斗在一起。
李琰突然捂住额头——剧痛袭来，幻象再次浮现！这次更清晰：那些黑影是身着奇异青铜甲胄的武士，胸前有着狰狞兽首纹！
\"左肋！他们的铠甲左肋有缺陷！\"他失声喊道。
通讯器里静了一瞬，随即响起秦风的声音：\"确实如此。\"
战斗方式突然改变。秦风剑招疾转，专攻左肋；凌薇的激光束调整角度；玄诚道长的符箓精准打击。
黑影渐渐不支，却突然集体后撤，消失在了黑暗的水底裂缝中。
勘探队带着伤痕狼狈撤回。带回的除了伤痕，还有一段影像——某个黑影被秦风斩下的臂甲，上面刻着诡异的图腾：人面蛇身，手持巨斧。
胡三奶奶看着那图腾，烟袋都不抽了，半晌才喃喃道：\"麻烦了……这可是上古共工部的标记……\"
更令人不安的是，秦风私下找到张擎宇：\"那些人的武学...很像我家传的‘斩龙诀‘，但更古老，更残忍。\"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终南山深处一座破败古刹中。
一位老僧正在扫落叶，突然停下动作，望向东方。他手腕上的一串佛珠突然断裂，檀木珠子滚落一地。
\"业障现，因果起。\"老僧轻叹一声，却不急着捡拾佛珠，而是继续慢条斯理地扫着落叶，\"扫尽落叶见本心，阿弥陀佛...\"
而在黄河岸边，那个老渔民坐在船头钓鱼，鱼钩却是直的。
\"愿者上钩咯。\"他呵呵笑着，眼中金光一闪而逝。
李琰在临时医疗帐中休息，手中无意识地在笔记本上画着什么——正是那兽首人身的图腾，还有几个扭曲的古文字。
他不知道自己画的是什么。
但张擎宇在帐外透过监控看得清清楚楚——那些文字，与总局绝密档案中记录的\"上古共工部祭祀文\"惊人相似。
黄河依旧奔腾入海，但水下的暗流，已经开始涌动。而更深的暗流，正在看不见的地方悄然汇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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