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荡山下,姜氏部落,议事大厅中。
“父亲,孩儿有个想法。”姜尚把下人都打发出去之后对着其父姜洪低声道。
“尚儿有话便说,这是在我姜氏部落,什么想法还需要如此低声言语。”姜洪见姜尚说话如此小心,不解的问道。
姜尚听父亲这么一说,觉得有道理,于是就打开了嗓门道:“那小贼肖……”
还没等他“让”字出口,就被姜洪飞奔过来捂住了嘴。
“儿啊,这事咱们还是小声点好。”姜洪四处张望了一下,对着姜尚说道:“姜家还没到惹不必要的麻烦的时候。”
“不是你让我不用小声的嘛。”姜尚暗自肺腑道,随即坐回原位继续道:“父亲,尚儿认为肖让的出现就是龙荡山人为了继续遏制我们部落发展的,他自己年事已高,眼看着就活不了多久了,临了都不让我们安宁,实在可气啊父亲。”姜尚说着愤愤然的拍了一下椅子。
“尚儿莫急,此事为父也想过,只不过没有万全之策应对这个肖让的出现。”
“虽说他不过才铸造了灵气台,难成大器,但终归是龙荡山人唯一的徒弟,若是龙荡山人不遗余力的传授,假以时日,定会成为我们的威胁。”姜洪说着面露担忧。
“所以要把这个潜在的威胁扼杀在摇篮里!”姜尚接话,语气激动道。
“难啊,因他是龙荡山人徒弟而起杀心,也因他是龙荡山人的徒弟而不敢下杀手啊。”
姜洪说的没错,别说想让才刚铸造了灵气台,纵使他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整个南域也没人敢对他肖让下手。
龙荡老仙是何许人,整个南域,乃至整个神灵大陆恐怕都无人敢承受他的怒火。
“父亲,尚儿认为,事情也并非无解。”姜尚试探性的望着姜洪,继续说道。
“我们自己不好下手,可以请别人嘛。”
“请别人?请谁,谁又敢对肖让下手?”姜洪不解的问道。
“父亲莫急,听孩儿慢慢讲,既然人不敢下手,那就请妖兽啊父亲,我听说有些妖兽,早就对龙荡山人不满了。”
“妖兽?对啊!尚儿可真是想到了个好点子!妖兽为了利益,办起事来可是不惧生死的。”对姜尚的这个想法姜洪可是拍手称绝。
“那么两位,要用什么利益请妖兽动手呢?”此时门口却传来一个突兀的声音,姜氏父子循声望去,门口来人,正是周氏部落首领周四海。
见来人是周四海,姜洪便放下心来,若是让旁人听了他们父子今日的交谈,问题就大了去了。
“四海兄远道而来,不知所为何事?”姜洪开口试探。
“姜首领,你我既是同一阵营,又有同一心患,既有相同计划,又何不一同商谈呢。”
周四海边进屋边说道:“我部落有人看到龙荡山人已经离开了南域,姜首领也知道,那龙荡山人每次外出,少则五六日,多则半月,这正是你我下手的好时机。”
“此乃天时地利相合,真是天助我等,既然四海兄有备而来,不知四海兄对请谁动手,可有人选?”姜洪道。
“方才姜公子不是说了嘛,此事,只有妖兽敢为之。”周四海看姜氏父子都一脸期待的看着自己,便继续说道:“那上山区南部的天兽囚离,可是跟龙荡山人有着深仇大恨,他打不过龙荡山人,但杀一个肖让解恨,还是绰绰有余,请他出手,必然会答应,只不过代价高了些。”
“既然四海兄都问过了,那就直接说吧,囚离要什么条件。”姜洪问道。
“两片冥雷花。”周四海缓缓开口回答。
姜洪对周四海此行的目的心知肚明,一是周氏部落与姜氏部落私底下都对龙荡山人的存在极其反感,自然对肖让同样不会好,既然大家都有同样的目的,那就一起出力解决。二是那囚离乃是天兽,堪比各大部落首领的通灵境大人物,请他出手,条件必然不会少,所以周四海此行,就是想让两家一起出这冥雷花。
“那可不行,这冥雷花乃神灵大陆无上至宝,怎能为了除掉一个肖让就拿走,还张口就是两片。”还没等姜洪开口,姜尚就已经嚷嚷了起来。
“姜公子所言极是,不过现如今好像别无他法,若是不抓住此次龙荡山人外出的机遇,恐怕要等个一两年,一两年之后,凭借肖让先天经络全通再加上神灵境的龙荡山人悉心培养,那肖让会发展到何种境地,恐怕到时候下手更难。”周四海对着姜氏父子说道:“周某直到姜首领的冥雷花是留着冲击神灵境的,周某又何尝不是呢,只不过你我离那神灵境都还为时尚早,何不抓住这个机遇,断了龙荡山人培养后人的念想。”
姜洪沉思片刻,当即做了决定:“既然四海兄也有心请囚离出动,如今也别无他法,冥雷花我答应出一片,不过条件是三日之内我要那肖让魂断龙荡山!”
“周某自会转告囚离,不过这点我不担心,天境妖兽出手击杀一个刚刚铸造灵气台的人,实属杀鸡用牛刀,自然是水到渠成。”
从姜氏部落拿到冥雷花的周四海立即返回了周氏部落。
而此刻周氏部落的议事大厅里,俨然匍匐这一头妖兽,而一旁站着周四海之子周学伟一众,看似是纨绔子弟养了头宠物或者坐骑,实际上周家上上下下都在正襟危坐,都在等着周四海回来,不敢轻易发声。
此妖兽便是那天级妖兽囚离,堪比通灵境的实力在周氏部落除了周四海外无敌手,所以此刻周学伟一众只盼着周四海能早日归来。
若是肖让在此,他会发现这妖兽就是头狮子,不过这名为囚离的狮子非同寻常,通体呈斑蓝色,尾巴乌黑发亮,眼睛却是呈金色,此刻看到周四海到来,便缓缓站起了身。
“如何?”天兽囚离率先发问,眼神肃穆。
“囚离领主的条件我们答应了,不过我们只能先付一半,事后再齐,如何?”周四海点了点头,若有所思的问道。
“周首领办事倒是细心,无妨,事情办妥后按规定给我就行,这周氏部落,我可不想来第二次。”天兽囚离语重心长的回头看着周学伟一众说道。
“囚离领主放心便是,周某人自来言而有信。”周四海哈哈一笑,说完便将一片冥雷花取出,递给了妖兽囚离。
“三日之内。”
囚离拿到冥雷花后,便折返而去,以极快的速度消失在黑夜里,只在那停留过的地方留下淡淡蓝光。
“父亲,代价会不会大了些。”待囚离离开后,周学伟疑惑的问道。
“如今这南域,人类也好,妖兽也罢,谁敢对肖让出手,以龙荡山人的能力,若是妖兽,怕是整座山的妖兽都要消失,若是人族,举手投足之间整个部落消失都是必然的,到时候还谈什么发展,谈什么统一。”周四海缓缓开口,不紧不慢的说道。
“那么为何这囚离就敢为天下之大不韪,他就不怕承受龙荡老仙的怒火?”周学伟一脸疑惑的问道。
“这囚离几十年前被龙荡山人误伤过,一直怀恨在心却又没有复仇的能力,如今他敢应了此事也是因为他提的条件。”
“两片冥雷花?”
“不错,几十年前囚离已然是天级妖兽,现如今恐怕已经接近神境的桎梏了,而这两片冥雷花刚好可以助他破入神境,到时候便可与龙荡山人正面对抗,纵使不敌,也不致死。”周四海昂着头,然后淡淡地继续道:“况且,就算这囚离成与不成,损失的都只是姜氏部落而已,我周氏有何曾付出过什么。”说完周四海哈哈大笑,扬长而去。
翌日一早,龙荡山间已了无人烟,就连居住在山腰上的龙荡山人师徒,此刻也尽数不在龙荡山上,龙荡山人自然是外出参悟功法,而肖让也不老实,随着上离轻柔的离开,也径直下了山。
集市上,肖让四处走动,看着那些稀奇古怪的商品,眼里满是喜欢与不舍,却始终没有停下来过。
此行下山,肖让是为了寻得一柄剑,师父给的寒铁剑断在自己手上,肖让心想着师父也不在,而自己学了师父的剑法,没有剑可不行,于是就下了山。
集市位于第五部落与有熊氏部落的领地之间,为了方便两大部落的子民进行物品交易而形成的,基本上每两个部落的领地之间都有这样一个集市。
肖让寻了两个钟头无果,心里甚是疑惑,这集市中行人,十有七八均持有刀剑,为何整个集市寻不到一个剑铺。
肖让找到一家弓箭铺,礼貌地询问道:“敢问店家,这偌大一个集市,千奇百怪的商品都有,为何不见剑铺的存在?”
“小兄弟不是本地人吧?”弓箭铺老板抬头看了看肖让,继续说道:“有免费的剑发放,谁还花钱买。”
“免费的剑?”肖让不解。
“不瞒小兄弟说,我以前就是开剑铺的,自从那神秘的剑铺开始送剑以后,我这里就没了生意,才不得不改行做弓箭生意啊。”弓箭铺老板语气中满是怨恨。
“敢问老板,那神秘的剑铺在何处?”肖让继续问道。
“小兄弟往西边走,第三个巷子口进去,尽头便是那个神秘的剑铺,今日便是那剑铺送剑的日子,小兄弟去捡便是。”弓箭铺老板随手指了个方向,不耐烦的说道。
“多谢店家。”肖让双手作揖道谢后,转身离去。
“又是个来捡便宜的外地人。”等肖让走远后,弓箭铺老板嗤声道。
肖让顺着弓箭铺老板指的方向走进一个小巷子内,尽头便是一个看似剑铺,却不像剑铺的地方,此时巷子里已经人满为患了。
肖让走近一看,门是关着的,而两边刻着一副对联,分别是:
立志如山,携剑意俯瞰山河远
行道如水,铸心境遥望深渊阔
肖让抬头一看,本该是横批的地方却刻着一柄剑,一柄悬浮向下的剑,大小与真剑并无二致。
“不是说这剑铺今日送剑么,何时开门?”这时有人忍不住开口问了。
“开门?你想多了兄弟,这剑铺自存在至今从来没开过门,只是每隔四十九天会从这围墙内扔出许多剑来。”
“这兄弟一看就是外地的,今日就是送剑的日子,就等着吧。”
“这哪来的小孩,快快离开,等会抢剑的时候踩到你。”此时有人发现了人群中一言不发的肖让。
肖让不予理睬,径直向剑铺的门口走去,安静的看着门头上那一柄刻出来的剑。
随着“嗖”的一声,从那两人多高的围墙内真的扔出来了一柄剑,随后接二连三的剑被扔了出来,人群瞬间疯狂了。
南域在神灵大陆的最南端,位置落后,手工业缺乏,剑对于普通人来说,是极其昂贵的东西,所以这神秘剑铺送来的剑才会引得这么多人趋之若鹜,才会使得这集市上多数人都持有剑。
随着哄抢声,巷子里的人越来越多,为了抢剑,有的人被踩伤,有的人被扎伤,有的人被打伤甚至打死。
而肖让站在一旁并不打算参与抢剑,那些扔出来的剑品质与师父送他的寒铁剑并无二致,连自己开灵境时候的手臂都砍不开,那与木棍有何区别。
不管旁人怎么争抢,肖让只盯着剑铺门头上这柄剑,肖让的想象中,这柄剑从门头上落了下来,握在肖让手中,肖让也手持木剑开始舞了起来。
狭小的巷子里,一旁是嘈杂的哄抢人群,一旁是巷子尽头的墙壁,肖让手持想象中的那柄门头上的木剑,开始了师父龙荡山人传授与他的《六字剑诀》上三诀:空,静,律。
空,则旁若无人,心无旁骛。
静,则心如止水,静若安澜。
律,则收放自如,张弛有度。
肖让慢慢的舞着,慢慢的入神,慢慢的进入了剑境,慢慢的起了剑意,剑意旁若无人地在巷子里乱窜,袭倒了无数在一旁哄抢的人群。
这时人们发现了这个在一旁舞剑的少年,纷纷停了下来。
“这是谁家的公子,怎会有如此高深的剑法……”人群中有人看出了肖让剑法的端倪。
“快后退,这剑意锋利无比,寻常盔甲根本难挡半分。”
人们停止了哄抢,并且往巷子外极速后退,唯恐被肖让恐怖的剑意追上。
“这南域何时出了这么个剑道天才,他手里分明只是一柄木剑啊。”
“都别抢,等他舞完,我要拜他为师,若能学得这套剑法,定能独步天下。”
“不是吧张老三,你会拜一个十几岁的少年为师?”
“那你别管,我张老三只认强者,不论年纪长幼。”
“咦?,好奇怪的木剑,我不记得这剑铺内有木剑扔出来啊。”
“这木剑……好像剑铺门头上刻的那柄!”
此时有人发现了端倪,众人抬头望去,那门头上刻的剑果然不见了。
“嘶……”
“这少年究竟是何方神人,竟能化木剑为神物,舞得出神入化,当真是高人也。”
此时肖让双目紧闭,这狭小的巷子仿佛成了他的一方天地,一切的屏障都仿佛不复存在。
舞剑接近尾声,围观的人群早已口瞪目呆,不敢做声,而肖让舞到最后抬手将木剑指向了原本刻木剑的地方,龙飞凤舞间,操控剑意在门头上刻下四个大字:
潇湘剑阁!
潇湘剑阁,肖让竟不知为何会用木剑刻下这几个大字,刻完后大汗淋漓,呆立原地。
一旁的众人此刻已经惊讶到无以复加,竟能将剑意操控到如此精细,这已经不是剑道天才所能形容了,眼前这个持木剑的人,不过十二三岁而已啊。
“他把这神秘剑铺的门头改了,定会惹麻烦上身!”终于,惊讶的人群中,有人清醒了过来。
这神秘剑铺自存在以来,几十年来已然成为这南域最为神秘的存在之一,自存在以来只是定期往外扔剑,并没有人见过剑铺内任何一个人。
“是啊,这少年恐怕是要惹祸上身了。”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时,吱呀一声,剑铺从来不开启的门,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