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小平那千平大别野虽然外壳支棱起来了，但里面还是个毛坯的水泥巨兽。此刻，这巨兽的“内脏”正在经历一场壕无人性的填充手术。

挑高能打篮球的客厅里，不像个工地，倒像个临时奢侈品展销会。中央杵着一套刚拆封、贵得离谱的意式极简沙发，跟周围的水灰墙形成了离谱又奢华的对比。黄小平就瘫在主位沙发上，翘着二郎腿，手里晃悠着一叠精装图册，脚边还甩着更多。

他面前，跟大臣见皇帝似的，站着几个衣着体面、表情恭敬里带着点慌的品牌代表和顶尖设计师。空气里飘着新皮革和木头的味儿，以及一种名为“钞票”的无形光环。

“停停停！”黄小平不耐烦地用万宝龙钢笔敲了敲面前的效果图，“这个什么‘星河璀璨’水晶灯，图上看是挺唬人，但你们确定挂我家厅里不会像颗鼻屎？我要的是推开门就‘卧槽！’那种，不是‘哦，有个灯’这种。”

一个穿阿玛尼高定的设计师赶紧上前一步，微微弯腰：“黄先生，您的顾虑非常合理。请放心，这款灯主体直径三米五，用了一万两千多颗奥地利施华洛世奇水晶手工镶的，还带智能调光，能模拟从日出到星空……”

“行了行了，参数背得挺溜。”黄小平摆摆手打断他，嘴角一咧，露出痞笑，“但我这人实在，不爱听虚的。这样，你们总部展厅那盏样品，给我空运过来，就挂这儿，我现场验货。合适，我付双倍，连样品都要了。不合适，运费算我的，你们再拉走。赌不赌？”

设计师和品牌代表们瞬间傻眼，互相瞅瞅。空运一盏价值近千万的巨型吊灯样品来试装？这种闻所未闻的土豪操作，让他们CPU直接干烧了。

“黄…黄总，这…这流程…”品牌代表嘴都不利索了。

“流程是死的，人是活的嘛。”黄小平笑得像个找到新玩具的熊孩子，“钱能搞定的事，那叫事吗？就这么定了，安排吧。”他语气轻松，却带着不容哔哔的决定性。

这时，他扔旁边工具箱上的手机响了，铃声是特别设置的《恭喜发财》。他瞥了一眼，来电显示“猎头老王”。

“喂，王总啊？人到了？行行行，让她们直接上来吧，我这儿正给我这‘毛坯皇宫’选妃呢…啊呸，选建材呢！”他大大咧咧对着电话喊完，挂了。

几分钟后，在一群建材商和设计师懵逼的注视下，一位穿着干练职业装、气质不俗的女士，领着五个风格各异但颜值都很能打的年轻妹子，小心翼翼绕过建材堆，走进了这个临时的“面试厅”。这五位，就是猎头为“黄氏集团”（目前还是个皮包公司）推荐的总经理助理候选人。

黄小平眼睛唰地亮了，跟探照灯似的扫过五位美女，毫不掩饰地欣赏。他拍了拍沙发扶手：“哟，王总效率可以啊！各位美女，不好意思啊，条件简陋了点，别介意，随便坐…哦没地儿坐，那站着吧，显得我气场两米八。”

带头的猎头女士努力保持专业微笑：“黄总幽默。这五位是初步筛选后的优秀候选人，履历您都过目了…”

“履历是死的，人是活的嘛。”黄小平又把这话甩了出来，他站起身，溜达到五位候选人面前，跟看货似的，“嗯，不错不错，王总懂我，颜值这块都拿捏了。我们黄氏集团未来的门面，就得是这个标准！”

这话说得相当直球，几位候选人脸上都闪过一丝尴尬，但还保持着职业假笑。

黄小平停在一个气质温婉、长发及腰的妹子面前：“李小姐是吧？履历上说你会三国语言？来两句日语听听？比如…‘欧尼酱，卡哇伊内’这种？”

那位李小姐脸瞬间红透，脚趾疯狂抠地：“黄总…我…我主修商务英语和法语，日语只是略懂…”

“略懂啊…”黄小平有点失望，但马上转向下一个，一个看着就精明的短发女生，“张小姐，期望薪资写的三万？有信心值这个价吗？”

短发女生自信回答：“黄总，我的能力和能创造的价值，绝对匹配甚至超越这个数。”

“好！要的就是这个自信！”黄小平点赞，然后又看向下一个身材高挑、妆容精致的，“赵小姐，你这身高得有一米七五吧？平时健身吗？我们公司以后可能要经常陪客户打球啥的…”

他几乎把每个候选人的外貌或无关细节都点评了一遍，问题天马行空，不像面试，更像海选现场。旁边的猎头女士冷汗直冒，几个建材商代表也看得目瞪口呆，想笑不敢笑。

最后，他停在了第五位候选人面前。这姑娘穿着最简单的白衬衫黑西裤，身材中等，长相在这堆人里显得有点普通，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眼神平静甚至有点锐利，手里拿着个厚文件夹，自始至终没因为黄小平的骚操作露出任何羞涩或讨好的表情。

“你呢？叫啥？有啥特长？”黄小平照例发问，语气随意。

“林薇。”女孩声音平静，字正腔圆，“特长是高效时间管理、跨部门协调、以及在我前任老板试图摸我手的时候，用公司章程和劳动法条款成功让他道了歉并给我加了薪。”

“噗——”旁边一个正在喝水的设计师差点喷了。

黄小平愣了一下，非但没生气，反而像发现了什么宝藏，摸着下巴仔细打量林薇：“哟呵？还是个硬茬？有意思。你不怕我也跟你前老板一样？”

林薇推了推眼镜，目光毫不躲闪地看着黄小平：“黄总，我研究过您。您近期所有巨额消费，虽然奢侈，但渠道合法，账目清晰。您高调招聘，说话…是有点飘，但至今没有任何实质性骚扰传闻或法律纠纷。我认为，您或许只是享受挥霍和被人瞩目的感觉，并不是真意义上的…烂人。而且，您需要一个能真正干活，而不是只会说‘欧尼酱卡哇伊内’的助理。”

一席话，不卑不亢，逻辑清晰，还把刚才黄小平的尴尬提问给点了。

现场一片死寂。所有人都看着黄小平，等他反应。是发火？还是觉得被冒犯？

黄小平盯着林薇看了足足十秒，忽然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好！说得好！老子…我确实不是那种人！我就喜欢爽快人！”

他收住笑，表情认真了点：“行，林薇是吧？就你了！总经理助理！现在上岗！第一个任务，帮我把这几位建材界大佬稳住，把合同细节捋顺，价格你看着谈，别当冤大头就行，但也别太小气，关键是东西要好、要快！”

这突如其来的决定和放权，让所有人再次愣住。连林薇本人都有点意外，但她很快恢复镇定，点点头：“好的黄总，我会尽快熟悉。”

黄小平满意点头，然后又看向猎头王总：“王总，谢了啊！这人找得不错，回头佣金加倍！”

处理完这边，他立刻又抄起电话：“喂？老周啊！我那三辆布加迪到港没？什么？海关手续？用最快速度搞定！钱不是问题！我今天下午就要看到它们停我新车库里！对！跟那台劳斯莱斯浮影停一块儿！”

挂了电话，他意气风发地对着满屋子懵逼、敬佩、无语的人们一挥手：“都动起来！卷起来！林助理，这里交给你了！我去看看游艇图纸改咋样了！我要的那个直升机坪，必须给老子加上！”

说完，他哼着荒腔走板的歌，准备大步流星地穿过堆满昂贵建材和图纸的毛坯客厅，继续去挥霍他的金钱和精力，构筑他梦想中的土豪窝。

而那位新上任的、相貌平平却胆识过人的林薇助理，已经打开文件夹，开始冷静地和几位品牌代表沟通起来，语气专业，条理清晰。

巨大的毛坯空间里，金钱、欲望、梦想、才华，以一种光怪陆离却又高效的方式，疯狂碰撞，共同描绘出一幅极具现代沙雕主义色彩的…暴发户修仙预备役的日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