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丹碎

慕容府邸的废墟还飘着未散的硝烟，断壁残垣间嵌着凝固的黑血，那是之前血洗时留下的痕迹。叶尘靠在一根断裂的石柱上，脸色苍白得像纸，黑色的戾气时不时从指尖溢出来，落在地上，将碎石灼出一个个小坑——混沌噬灵诀的代价开始显现，金丹后期的修为像狂风中的烛火，随时可能熄灭，体内的戾气更是日夜啃噬着他的神智。

“叶尘哥哥，你再忍忍，丹药马上就好。”白灵蹲在临时搭起的土灶前，手里拿着一把银勺，小心翼翼地搅拌着锅里的药汁。橘红色的火光映在她脸上，把她软乎乎的脸颊照得像熟透的桃子，竹篮里的“静心丹”药材散发出淡淡的清香，是她从灵泉谷带出来的最后一批存货。

喵小狸缩在旁边的草堆里，黄色衣裙上的血迹还没洗干净，她抱着膝盖，眼神怯生生地看着叶尘：“叶尘……玄煞会不会再回来？我总觉得心里慌慌的。”

叶尘勉强笑了笑，抬手想摸她的头，却又怕戾气伤了她，只能收回手：“别怕，有我在。等白灵的丹药炼好，我的修为稳定了，就算玄煞再来，我也能保护你们。”话虽这么说，他心里却没底——混沌噬灵诀的反噬越来越强，刚才只是运功，就差点把旁边的断墙震塌，若不是白灵及时喂了他一枚“清心丹”，他恐怕已经被戾气控制了。

“好啦！”白灵突然欢呼一声，把银勺放在灶边，小心翼翼地将锅里的药汁倒进一个小玉瓶里。药汁是淡绿色的，透着莹润的光，还没靠近，就有一股清凉的气息扑面而来。白灵捧着玉瓶走到叶尘面前，脸颊红扑扑的，像是鼓足了很大的勇气才开口：“叶尘哥哥，这‘静心丹’只能暂时压制你的戾气，要想彻底稳定修为，还得用……用‘灵脉双修术’。”

“灵脉双修术？”叶尘愣了一下，没明白她的意思。喵小狸也抬起头，好奇地看着白灵。

白灵的脸更红了，声音细得像蚊子叫：“是……是我娘教我的药修秘术，要借助灵脉节点的力量，两个人一起修炼，能把你的混沌力和我的药灵气融合，既能稳定你的修为，还能帮我突破筑基后期……而且……而且不会有邪修的副作用。”她说着，小手紧紧攥着衣角，眼神躲闪着不敢看叶尘，“我知道……这可能有点唐突，但是……我不想看到你被戾气控制，也不想……再有人死在我面前了。”

叶尘的心猛地一跳，像是有只小鹿在乱撞。他看着白灵泛红的脸颊，看着她手里那瓶还冒着热气的静心丹，突然觉得之前的痛苦都不算什么了——苏清鸢走了，至少还有白灵在，还有她愿意用秘术帮他，愿意陪他一起对抗戾气。他伸手，轻轻碰了碰白灵的手背，她的手很烫，像揣了个小太阳：“不唐突，我愿意。只要能保护你和小狸，只要能报仇，什么方法我都愿意试。”

白灵的眼睛瞬间亮了，像星星一样：“真的吗？那我们现在就准备！慕容府邸的地下还有个灵脉节点，是我刚才找灵草的时候发现的，只要把静心丹融在节点里，我们坐在旁边修炼就可以了！”她拉着叶尘的手，就往废墟深处跑，小手软软的，带着药草的清香，叶尘跟着她跑，感觉体内的戾气都好像温顺了些。

喵小狸看着他们的背影，嘴角露出了一点笑容，她也赶紧跟上去，手里还拿着刚才捡的小石子——她想帮他们守着，不让别人打扰。

废墟深处的灵脉节点藏在一间密室里，是之前慕容家存放灵脉结晶的地方。密室中央有一块淡蓝色的晶石，晶石里流淌着微弱的灵脉之力，正是慕容家没被完全摧毁的次级灵脉。白灵把静心丹倒进一个玉碗里，再将玉碗放在晶石旁边，淡绿色的药汁很快与晶石的灵脉之力融合，散发出淡淡的荧光。

“叶尘哥哥，你坐这边，我坐你对面。”白灵拉着叶尘坐在晶石左边，自己坐在右边，两人之间隔着那块发光的晶石，荧光落在他们脸上，把氛围衬得格外温柔。白灵深吸一口气，轻声说：“等会儿我会把药灵气输给你，你跟着我的节奏运转混沌力，千万不要急，不然会伤到自己的。”

叶尘点点头，看着白灵认真的样子，忍不住笑了：“放心吧，我听你的。要是我控制不住，你就拍我一下，就像上次在灵泉谷一样。”

白灵也笑了，露出两个小小的梨涡：“好。那我们……开始吧。”她说着，抬手将掌心贴在晶石上，淡绿色的药灵气顺着晶石流向叶尘。叶尘立刻运起混沌力，黑色的混沌力与绿色的药灵气在晶石上交汇，形成一道淡淡的光带，像纽带一样连接着两人。

药灵气进入体内的瞬间，叶尘感觉一阵清凉，之前灼烧丹田的戾气瞬间被压制了不少，金丹后期的修为也开始稳定下来。他睁开眼，正好对上白灵的目光，她的脸颊红得像熟透的苹果，眼神里满是认真，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羞涩。

“叶尘哥哥，你看……我们成功了。”白灵的声音带着点欣喜，“再坚持一会儿，你的戾气就能暂时被压制住，以后我们可以……可以经常这样修炼，说不定还能帮你彻底消除邪修的副作用。”

叶尘的心跳越来越快，他看着白灵软乎乎的嘴唇，看着她因为运功而微微泛红的眼角，鬼使神差地说：“白灵，等这件事结束，我们……”他还没说完，就听到密室的门“轰隆”一声被撞开，一道熟悉的绿火瞬间射了进来，直刺白灵的后背！

“小心！”叶尘猛地将白灵往旁边一拉，绿火擦着她的肩膀飞过，落在晶石上，淡蓝色的晶石瞬间被烧成了黑色！

玄煞的笑声从门口传来，他拄着骷髅杖，身后跟着六个浑身裹着黑布的傀儡，傀儡的眼睛里冒着绿火，身上还残留着慕容家修士的衣料碎片——那是用慕容家死去修士的尸体做的“灵脉傀儡”！

“叶尘，我们又见面了。”玄煞的声音像砂纸摩擦木头，“你以为躲在废墟里就能逃过一劫？这些灵脉傀儡，是用慕容家修士的灵脉做的，刀枪不入，专门克制你这种邪修！”他抬手一挥，六个傀儡同时扑了上来，傀儡的拳头带着灵脉之力，砸向叶尘和白灵！

叶尘立刻运起混沌力，黑色的混沌刀凝聚在掌心，朝着最前面的傀儡劈过去——“铛！”混沌刀砍在傀儡身上，竟只留下一道浅浅的痕迹，傀儡毫发无伤，反而反手一拳砸向叶尘的胸口！

“叶尘哥哥！”白灵尖叫着扑过来，手里拿着一把银簪——那是她娘留给她的唯一遗物，也是她唯一的武器。她用银簪刺向傀儡的眼睛，绿火瞬间熄灭，傀儡的动作顿了一下，可很快又恢复了动作，反手一巴掌将白灵扇飞出去！

白灵重重撞在墙上，嘴角溢出鲜血，她怀里的小玉瓶掉在地上，淡绿色的药汁洒了一地。玄煞狞笑着走过去，用骷髅杖指着白灵的额头：“药修？正好，你的药灵气能滋养灵脉傀儡，把你抓回去，正好给我的傀儡当‘养料’！”

“不准碰她！”叶尘嘶吼着扑过去，混沌力疯狂涌动，黑色的戾气在他身后凝聚成巨大的黑影，双眼猩红。他一把抓住玄煞的骷髅杖，混沌力顺着杖身蔓延，绿火瞬间被熄灭了一半：“玄煞！我杀了你！”

玄煞没想到叶尘的戾气会这么强，他慌忙往后退，同时操控傀儡扑向白灵：“抓住那个药修！别让她跑了！”两个傀儡立刻扑过去，巨大的拳头朝着白灵砸下来——白灵刚想爬起来，却看到傀儡的拳头正好对着叶尘的后背，他正和玄煞缠斗，根本没注意到！

“叶尘哥哥！小心！”白灵没有躲，她猛地扑过去，用自己的后背挡住了傀儡的拳头。“咔嚓”一声脆响，白灵的肋骨瞬间断裂，她喷出一口鲜血，正好落在叶尘的后背上。

叶尘浑身一僵，他回头，正好看到白灵倒在地上，两个傀儡还想再补一拳。他疯了一样扑过去，黑色的混沌力瞬间将两个傀儡撕成了碎片，绿火和黑布散落一地，露出里面早已腐烂的尸体——那是慕容家的一个护卫，之前在灵泉谷被他放过一马，没想到现在竟成了傀儡！

“白灵！白灵你怎么样？”叶尘跪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把白灵抱起来，她的身体软得像没有骨头，脸色苍白得像纸，只有眼睛还在微微转动。

白灵看着叶尘，嘴角露出一丝微弱的笑容，她抬起手，想摸叶尘的脸，却只碰到了他脸上的戾气，黑色的雾气沾在她的指尖，很快被她的药灵气净化。“叶尘哥哥……别难过……”她的声音细得像气音，“那个……静心丹……洒了……我再给你炼……等我……我们……继续双修……”

她的手无力地垂了下去，眼睛永远地闭上了。怀里的银簪掉在地上，和之前苏清鸢的护心佩一样，成了永远的遗物。

“啊——！”叶尘抱着白灵的尸体，发出一阵凄厉的嘶吼，体内的戾气彻底失控，黑色的雾气像潮水一样蔓延，整个密室的墙壁开始剧烈摇晃，碎石不断往下掉。剩下的四个傀儡扑过来，却被戾气瞬间绞成了碎片，绿火在黑色雾气中很快熄灭。

玄煞吓得脸色惨白，他没想到叶尘的戾气会这么强，连灵脉傀儡都挡不住。他转身就想跑，却被黑色的戾气缠住了脚踝，混沌力顺着他的腿往上爬，开始腐蚀他的皮肉：“叶尘！你不能杀我！我是玄天宗执法长老！杀了我，玄机子不会放过你的！”

“玄机子？”叶尘缓缓站起来，黑色的雾气遮住了他的脸，只露出一双猩红的眼睛，“我会去找他的。等我杀了你，我就去玄天宗，把你们这些伪君子，一个个都变成傀儡，让你们也尝尝被人操控的滋味！”他抬手，黑色的混沌刀凝聚在掌心，朝着玄煞的胸口劈过去——

“住手！”一道金色的剑光突然从门口射进来，挡住了混沌刀。玄机子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他穿着一身金色的道袍，手里拿着一把拂尘，脸上满是阴沉：“叶尘，你杀了慕容雪，毁了慕容家灵脉，又杀了我的执法弟子和长老，你真以为你能逃得了？”

叶尘看着玄机子，戾气更盛：“玄机子！你终于来了！苏清鸢、白灵、雪球，还有这么多无辜的人，都是你害死的！今天，我就要为他们报仇！”

“报仇？”玄机子冷笑一声，拂尘一挥，金色的气劲将整个密室笼罩，“你以为你现在的样子，还能打得过我？你的戾气已经失控，再撑一会儿，你就会被戾气吞噬，变成真正的邪魔！我今天来，就是要‘净化’你，让你知道，反抗正道的下场！”

叶尘刚想扑过去，就感觉体内的戾气突然反噬，丹田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黑色的雾气开始往他的经脉里钻——他知道，玄机子说的是真的，混沌噬灵诀的代价终于爆发了，他快要控制不住自己了。

喵小狸从外面跑进来，看到白灵的尸体，又看到叶尘的样子，瞬间崩溃了：“叶尘！白灵姐姐她……她死了！我们快跑！玄机子太厉害了，我们打不过他！”她拉着叶尘的衣角，想把他拉走，可叶尘的身体像石头一样重，根本拉不动。

玄机子看着他们，嘴角露出一丝残忍的笑容：“想跑？晚了！今天，你们一个都别想走！叶尘，我会把你的混沌灵根挖出来，做成‘灵脉容器’；那个猫妖，正好给我的灵脉傀儡当‘养料’；至于这个药修的尸体……就用来喂我的灵宠吧！”

叶尘的意识越来越模糊，黑色的戾气在他体内疯狂涌动，他看着白灵的尸体，看着喵小狸绝望的眼神，突然想起了苏清鸢临死前的样子，想起了雪球被踩死的瞬间——他不能就这么认输！他还要报仇！还要保护喵小狸！

【叮！检测到宿主戾气超标，即将失控！解锁紧急方案：‘混沌献祭’——以自身一半修为为代价，暂时压制戾气，获得超越金丹期的力量，但后续修为将倒退至筑基初期，且可能永久失去混沌灵根！是否执行？】系统的声音带着急促的电流声，像是在挣扎。

叶尘没有丝毫犹豫：“执行！只要能杀了玄机子，只要能保护小狸，就算失去灵根，就算修为倒退，我也愿意！”

【方案执行中……混沌力重组……戾气暂时压制……】

黑色的雾气开始消退，叶尘的眼睛恢复了一点清明，可他能感觉到，丹田内的金丹正在碎裂，修为开始疯狂倒退——从金丹后期到金丹中期，再到金丹初期……最后停在了筑基初期。但同时，一股新的力量在他体内涌动，比混沌力更强大，也更危险。

玄机子没想到叶尘还能反抗，他皱了皱眉，拂尘再次挥出，金色的气劲砸向叶尘：“垂死挣扎！没用的！”

叶尘猛地抬手，新的力量凝聚在掌心，一道淡紫色的光刃射了出去，与金色气劲撞在一起——“轰隆！”整个密室瞬间崩塌，碎石和灰尘弥漫了整个空间。

“小狸，抓紧我！”叶尘拉着喵小狸的手，趁着混乱，朝着密室的后门跑去。玄机子的怒吼声在身后传来：“叶尘！你逃不掉的！我会让整个修仙界都追杀你！你永远都是个见不得光的邪魔！”

叶尘没有回头，他拉着喵小狸，在废墟中狂奔。怀里还抱着白灵的尸体，她的身体已经开始变冷，像之前苏清鸢一样，再也不会醒过来了。夜色中，两人的身影越来越远，身后的慕容府邸废墟彻底崩塌，扬起的灰尘遮住了月亮，就像他们的未来一样，一片黑暗。

喵小狸一边跑，一边哭：“叶尘……我们现在去哪里？苏姐姐和白灵姐姐都死了，玄机子还要追杀我们……我们是不是真的没有希望了？”

叶尘停下脚步，看着怀里的白灵，又看了看身边的喵小狸，眼神里闪过一丝决绝。他摸了摸胸口的护心佩，苏清鸢的狐影还在里面，虽然暗淡，却还没有消散。他深吸一口气，轻声说：“我们去青丘禁地，找混沌碑林。那里有原版的《混沌功》，说不定能彻底消除我的戾气，还能……还能让苏清鸢和白灵，以另一种方式回来。”

他不知道这个希望有多渺茫，也不知道玄机子会不会追上来，更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撑到青丘禁地。但他知道，他不能放弃——为了苏清鸢，为了白灵，为了雪球，也为了身边唯一剩下的喵小狸，他必须活下去，必须变强，必须让那些伪善的正道修士，付出应有的代价。

夜色渐深，废墟的方向传来玄机子的怒吼声，可叶尘没有回头。他拉着喵小狸的手，抱着白灵的尸体，朝着青丘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