巍巍秦岭,终南为颠。
渭、汉两水在此分家。
长期以来,由于终南山隐居修炼的高道大德辈出,道法道术日显,促进了道教门派的萌芽、诞生与繁荣。
一直到如今,终南山依然是许多清修和遁世之人的避身之地。
时值庚子年末,大雪封山。
是夜,终南山深处的一间茅草屋亮起了点点烛光。
屋内有两人,一老一少。
两人间摆放着一盆火锅,锅内有食材翻滚,香味充实了整个房间。
“小衫,这几天让你找的人你找到了几个?”
说话之人是一位老者,须发皆白,脸上皱纹却不多。
身穿一件颇有古意的长衫,说话慢条斯理,中气十足,活脱脱一个老神仙。
老神仙姓黄名全,名字读起来虽然晦气,但老人却是个实打实的长寿之人。
究竟有多长寿?
也许除了黄全自己,没人能说得清他到底活了多久。反正曾经跟他做过邻居的人,现在坟头的草都有三尺高了。
渐渐地,本来还有些热闹的地方只剩下老神仙一家了。
“师父,我跑了三四天,却只有三个愿意来的。”
黄全的徒弟叫黄小衫,十七八岁的年纪,眉清目秀。穿着同样款式的黄色布衫,头上挽了一个道髻。
说话时苦着一张脸,眼中有愧色。
黄小衫在锅里捞了几根面,看向了黄全。
“师父,不如您亲自跑一趟吧!您这世外高人的模样看起来可信度比较高。”
黄全叹了口气,“三个就三个吧,也算是达到了最低标准了。”
“那咱接下来几年……”黄小衫欲言又止。
黄全没有理会,换言道:“是哪三个,你且说来听听!”
黄小衫嗯了一声,开口道:
“姚念祖,男,四十三岁,练气五层,一年前生意失败,妻儿离他而去。”
“柳小霜,女,十九岁,练气三层,上个月刚刚失恋。”
“聂飞,男,三十岁,练气一层,父母离异,均在国外,多年未曾回来。”
黄小衫简短的介绍了一下,这些人都是师父黄全开的门,自然不用多说。
黄全听着黄小衫的介绍,在听到聂飞的情况时愣了一下。
“聂飞这小子……你没搞错吧?”
“他十三岁时我给为其传法,三天就到了练气一层,这么多年过去了怎么还在练气一层?”
黄小衫闻言,面色古怪道:“错肯定是不会错的,主要是这家伙太懒了。”
黄全嗯了一声,面露思索,没再多说。
黄小衫想到了那个叫聂飞的家伙,小声道:“师父,那边不会把他给退回来吧!”
黄全哼了一声,“咱们送过去了,退不退那是他们的事,咱们拿钱办事管那么多做什么!”
黄小衫哦了一声,不再言语。
只是心中还在为聂飞那个家伙惋惜,按他师父的说法,天赋肯定是不错的。
但就是太懒了。
这种人就算送过去了,又能有什么出息,还不如待在这边混吃等死,至少不会白白丢了性命。
晚来天雪,第二天又迎来了一个艳阳天。
山道雪地上走来了一个青年,二十五六岁的年纪。
身穿一件普通的绿色军大衣,后背着一个大大的登山包。
毛绒绒的皮帽挡住了两条将军眉,却露出了一双圆润的灵童眼。
若没有那些唏嘘的胡茬子和嘴角的半只烟卷,卖相比那些聚光灯下的明星差不了许多。
“别了,我的长安!”
青年停下脚步,回身豪迈的挥手,一张嘴,白气与烟雾缭绕。
紧了紧身后背包,青年再次上路。
在那看不见的尽头,有几间茅草房,房前站着四个人。
一男一女,一老一少。
黄小衫看着眼前两人,有些无语。
男的自然是姚念祖,四十岁左右的外表,脸上干净,穿着讲究。就是那个不离手的酒壶有些煞风景,双目中满是颓败之色。
女的是柳小霜,黑衣黑裙,发间别着一只黑玫瑰样式的头花。
模样自是一等一的好看,但黄小衫却不喜欢,只因为那些厚重的黑色眼线。
女子头戴耳机,眼中有着一抹对人间毫无留恋的漠然。
“师父……”黄小衫看向黄全。
“再等等……”
黄全抬头看了看天,掐算着时间。
场间再次恢复安静,黄小衫又看了看他找来的两个外人,脸上有着不加掩饰的不喜。
再怎么说自己师父也是这二人的授业恩师,但这两人倒好,连个好脸色都没有。
就在他要忍不住说道两句时,一道突兀的声音自远处响起。
“大师,这么多年不见,您还健在呢!”
黄小衫狠狠地望着来人,让他更为不喜的聂飞来了。
前两位没有好脸色倒还罢了,最后这位连个人话都不会说,哪有半点的人伦纲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