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朝其实也不禁纳闷,这张小白到验尸房能够查出什么证据?
“哪个是赵氏的尸体?”
张小白平静地问道。
小朝带路。
见过尸体吗?死了好几天的那种。
反正这样的尸体张小白是第一次见到。
张小白不禁感到一阵头晕目眩,十分恶心。这赵氏已经死去了多日,整个尸体身上的肌肉已经萎缩,嘴巴微微张开,已经开始发臭。
“有手套吗?”
张小白一问,小朝一愣。不知道啥是手套。
在黑暗中看着小朝疑惑的眼神,张小白也是知道自己问错话了。
便从自己的身上扯下一块破布,握住自己的口鼻;
再又扯出一块破布,套在自己的手上。
张小白用手翻看了赵氏的口腔,就直接得到了答案。忍着验尸房难闻的气味,张小白沉声问道:
“这赵氏身上可有别的伤口?”
“有的。”
“这赵氏的头部上,腰部,腿部都有不少的伤口;但是潘氏对此的解释是,这大火升起来之后,这赵氏来不及逃开,被屋中的房梁砸中了头部,所以才导致了伤口。”
这解释合情合理。
张小白点点头,直接吩咐道:
“这样,直接把潘氏可以抓回来,西门氏也一起;然后通知赵家的人。”
张小白这是一种上位者的习惯语气,小朝不免觉得心惊,一个叫花子,好大的口气?看了一眼尸体就直接要传呼原告被告了?
但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这叫花子要不是有这样的气魄的话,自己还瞧不上他呢。
也不知道怎么地,小朝竟然对着张小白轻声弯腰说道:
“是,大人。”
.......
公堂之上。
朱县令十分苦恼,最近马城连出命案,这叫花帮的三十多条命案没结束,这马城里面又死了一个大户,赵氏是有些背景的,要是这事儿自己没办好,闹大了,被捅到上面去,那自己这官场生涯,就算是到头了。
但是西门氏同样也有背景,甚至据说比起赵氏来说,恐怕背后的人还要更厉害一些。
“大胆潘氏妇人,你心肠歹毒,谋杀亲夫,可有狡辩之词?”
朱县令大声的喝道,但是很聪明地没有提到西门氏,虽然这小朝给自己表示能够破案,王振军也做了担保,但是小朝有多少水平,朱县令是清楚的。
之所以愿意相信小朝,是因为角落里面那个熟悉的叫花子的身影。
此刻,听到朱县令的断喝之后,那潘氏妇人立刻就忍不住拜倒在地,大声哭喊道:
“冤枉啊大人,冤枉!”
“小女和这赵氏婚后,一直恩爱有加,没想到突如其来一场大火,将我夫君烧个干净,小女子命苦得很。敢请青天大老爷为小女子做主啊!”
潘氏的哭喊是闻者伤心,听着流泪。
张小白也不禁十分佩服,这女子哭喊起来,的确是要比男人更有感染力得多啊。
朱县令看了一眼小朝和张小白,小朝点点头,然后朱县令才大声喝道:
“还敢狡辩,来人啊,把赵氏的尸体抬上来!”
西门氏那人也在一边,冷眼看着这一幕。
实际上,作为马城的大户人家,他心里面是很清楚的,虽然这朱县令是属于秉公执法的那种人,但是在当今这个时代,若是没有证据的话,朱县令这样玩,无疑是在引火烧身。
难不成这朱县令真有证据?
赵氏的尸体被抬上来之后,已经隐隐有些发臭了。
其实从张小白看到这一具尸体的时候,就发现了不同寻常,所以此刻小朝则是直接开口道:
“大人请看,这赵氏的尸体说是被大火焚烧,但整个尸体虽然身上有伤,但却没有烧焦,分明就是有人将赵氏先行杀害,然后再丢进火中!如此说来,潘氏就是在说谎!分明就是她杀了赵氏之后再丢入火中!”
小朝这一番话说话,满堂俱惊。
西门氏也不禁站了起来,这种姿态,真相究竟如何,早已经是不言而喻了。潘氏也不禁回过头来,看着西门氏,梨花带雨。
西门氏也是自己不能让这潘氏败露,连忙站起身来:
“大人!”
“这样断案不免武断了一些;据这潘氏所说,这赵氏虽然是葬身火海,但是大火燃起来的时候,赵氏已经召集了不少下人前去救火,这才让赵氏的尸体得以完整的保留。但当时在大火当中,赵氏情急之下,四处磕绊,才最终身死。”
“仅凭尸体没有烧焦就说潘氏说谎杀人,实在是荒唐!”
“当然,这些事情我也只是听赵家下人所说;一切还要大人明察秋毫。”
朱县令既然愿意让西门氏讲话,也是十分明白一个妇人倒是死不足惜,真正的杀人凶手恐怕还是西门,所以也有让西门开口讲话,也有让其故意露出狐狸尾巴的意味。
但事情很明显,西门一番话,早已经将自己置身事外了。
并且,还给了潘氏一个非常好的借口,是啊,赵家也是大户,仆人也是有不少的,当时火起,赵家人也是拼命救火。
但是现在听见西门氏这样一说,赵家的人都不禁感到后悔了起来:
早知道,就不救了。
当时的好心如今反而成了西门脱罪的说辞。
却不想小朝转而一笑,静静说道;
“那么请问,这人要是一个活人,身处在火海当中,会不会挣扎?!”
西门平静了一下,看了一眼那个妇人,此时自己则是退了一步,潘氏倒是没什么避讳的,方才西门在公堂之上救自己于水火之中,自己心里早就将西门当成了一个盖世大英雄来看。心中不禁赞叹:
“果然是我潘银莲看上的男人,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也!大善!”
嘴上却是委屈说道:
“是的,小女子在府外,早就听到了赵老爷的求救声音,而且还四处碰撞,但小女子就只是一个弱女子,只能亲眼看着自己的夫君葬身火海;小女子命苦啊,还请县令大人为小女子做主啊!”
潘氏一番话说得是极为委屈,张小白也不禁为之动容:
这样无情无义的女人,在这个世界,怕是不少见了。
一旁的赵家儿子忍不住骂道:
“呸,不要脸的东西;我爹就是被你这毒妇给克死的;我早就知道,这潘氏和西门氏暗中苟且,当初就劝过我爹不要招进来,没想到如今引来祸水,真是悔不当初!”
其实赵家儿子要告官也是有自己的道理的。
之前也说了,在这个世界,很多制度和前世是一样的;女子的地位固然低下,但绝对是高于晚辈了。
这赵氏要是死了,按道理来说,赵家的家产就要判给潘氏;而看现在潘氏和西门氏的关系,说不得潘氏能够进入赵家,都免不了西门氏在背后的推波助澜。
就用一个女人就扳倒了一个世家,张小白不禁感叹:真是好计策,好计谋啊!
但既然张小白出现在这里,那么问题就不再是那么简单的,只听张小白站出来解释道;
“既然人是在火海当中葬身的,那么这人的口腔当中,一定会有烟灰;县令大人可以张开赵氏的口中一看,口腔当中干干净净,绝对不可能是葬身火海;分明就是有人蓄意谋杀,然后再讲尸体投入火海!”
张小白这话一说完,西门氏赶紧退后了几步,有些心惊。
自己倒是没有想到这一茬。
但是很快他就回过神来,也是知道潘氏应付不了,先是大声喝道:
“大人,公堂之上,岂能容得这叫花子胡言乱语。”
张小白满头黑线,想不通人为啥子都喜欢以貌取人。
朱县令摆摆手:
“这叫花子是我请来的贵客,能够对此案有巨大帮助;西门氏你也是与本案无关人员,若是叫花子不能说话;你也不能。”
西门有些惊讶朱县令的态度。
“他本来以为这朱县令是会事不关己的,但现在,却是明显有些不待见自己了。”
那西门也就没什么不好意思了,便径直说道;
“哼,就算是这样,又有什么方法能够证明这乞丐说的是真的?难不成把这乞丐扔进火海里面做一个实验吗?”
张小白皱起了眉头,没想到这西门的心思竟然如此歹毒,竟然在公堂之上说出这样的话来。
但这也并不是没有道理的,毕竟你说人葬身火海嘴巴里面要有烟灰,看起来这是常识,但是却也无法证明不是。
不过这倒也不是什么难事,张小白再次平静的开口:
“这倒也不是什么难事,只需要让农户牵出两头猪,将着两头猪丢进圈里,周围堆上木柴,不用等到这两头猪死,猪嘴里面肯定就是满嘴烟灰了。”
“大人可以仔细检查一番这赵氏的尸体,口中干干净净;明显是被人杀之后闭上嘴然后丢进了火海当中;当时唯一知道这件事的潘氏,而潘氏却说赵氏是被火烧死的,明显就是在说谎!她,就是杀人凶手!”
张小白这话一说,满堂俱静了,西门倒退了几步,没有想到眼前这人,竟然有如此的智慧。
自己也是棋差一步,竟然让眼前这人钻了空子,大摆了一下自己的袖子,竟然是要当场走人。
朱县令看着西门氏要走,本想开口挽留,但张小白却是对着朱县令摇摇头,朱县令也是立刻就心领神会。
“大胆潘氏,物证确凿,你还有什么话想说!”
本来潘氏看到西门游刃有余,心中本是高兴,但奈何局势瞬息万变,一时之间,潘氏竟然有些始料未及,手足无措。
此时场间,赵家公子不禁大喝道:
“好你个贱人,果然是你勾结西门氏,谋害我的父亲!”
说完之后,也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把小刀,就要直接从潘氏身上刺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