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昨日云杉喝醉后,踉踉跄跄上茅厕,一不注意掉进了茅厕里。众人去见他时,他还有半只脚泡在茅厕里,蛆都爬在脚踝上。众人捂着口鼻把他叫醒,他还喃喃呓语说今天这酒怎么有股臭味。直到云敏打来一盆凉水泼在他身上,他才吱哇大叫起来。云崖开口说道:“今天是考行日,快洗洗去摩崖石见师傅。”云杉才慌不迭地跑去洗漱。云敏还不忘提醒他多用些皂角。众人也不等他,纷纷运功起身前往摩崖石。云明功力被封印,无法使用轻功,只有快步前往。直走了一个时辰方才赶到。而那时,云杉都早已赶到。众人各自带了趁手兵器,都颇有些紧张。丹辰子坐在当中颇有愠色。
这摩崖石是白云峰凸出去的腰间盘,下面是万丈深渊。每天深渊处升起皑皑白雾,恍如仙境。在摩崖石的绝壁上,盘根错节的长着一株黄角树,一旁的巨石上前任观主请能工巧匠刻下三个大字——摩崖石,但这年岁日久,上面那个“石”字,最底下那一横已有些看不清了。倒不是前任观主功力不济,而是他觉得自己的字不好看,所以请人来刻的。
见众弟子已到齐,丹辰子朗声说道:“自我派在此开山以来,每月十五便是考行日。通过考验大家修行,促使大家修行精进。尔等需铭记,上山修行是为了天下苍生谋福,切不可只考虑自身私利。大家上山修行也有数年,其中云明最长,十岁便随我上山,算来已有二十年。云崖上山也有十五年,云杉九年,云烟、云空、云敏五年,云泥上山时间最短,也有四年咯。这些年来,为师自知才疏学浅,但也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倾囊相授。本门至上功法芥子神功<芥子虽小,能容一座须弥山>也早已传授各位。但因各人资质不同而有差别。今日考行大家功夫后,为师也将闭关,若有事相问,都在今日。……你们谁先来。”
云泥捡起一截树枝,一个箭步跃在当中:“这里我最小,我先来,献丑了。”只见他闪转腾挪,身行如影似魅,随着一声“开”。演武场当中一块斗大的石头应声而开,划成两半。要用树枝看破石头,需得极强的劲道。丹辰子甚为满意:“你上山四年,有此功力,天资不错,假以时日,必能大成。”
云烟和云敏也来到当中,耍了一套越女剑,只觉得剑网交织,白光闪闪。此时,深渊处升起一片白雾,行至摩崖石处。二人互看一眼,心领神会,齐齐喊了一声“散”。只觉一阵风刮过,将刚升起的白雾尽数吹散。丹辰子看罢,面带笑意:“二人齐力能划破大雾,着实不错。若能将剑气凝聚,将更上一层楼……云空,你和她们同一年上山,你的箭法练得怎样?”云泥看到两位师姐这般身法,也好羡慕。
云空善用弓箭,能百步穿杨。此时,五只山雀也飞来摩崖石,站在黄桷树上凑热闹。云空看了一眼,便紧闭双眼,内蕴齐力,张弓搭箭,连发五箭,竟将五只山雀的尾巴上的羽毛各射掉一片。铁箭直直没入崖壁。这准头和力道都好生了得。丹辰子看罢也甚为满意:“云空箭法又有精进,若寻得良弓,将更上一层楼。”
云杉也不甘示弱,使出一根齐眉棍,只耍的虎虎生风,一记背后弹射,铁棍飞出,将地上一块千斤巨石,击得粉碎。众人无不大惊。这一击实在太过霸道。丹辰子看罢,朗声笑道:“九年功夫,已有小成。不错不错。这棍法强横霸道,还要多用心中良知指引方能不迷。”
待丹辰子点评完毕,云崖拔出腰间长剑,众人直觉一股雄浑剑气扑面而来。只见双脚一蹬,临空飞起,长剑起舞,黄桷树上叶子禁不住这剑气,纷纷脱落,地上灰尘,山间雾气,和这树叶,全被他搅得漫天飞舞。他大叫一声“去”。只见树叶纷纷碎为糜粉,随着剑气和山风飘散十里开外。
见此状,丹辰子即从座起,哈哈大笑:“好一招‘天女散花’。只是可怜了这黄桷树。云烟、云敏,你二人要像二师兄好好学习。”他顿了一顿又说道:“看来这数年来,你等各有所成。但你等要切记,习武本为强身健体,切不可用来恃强凌弱。同时,更需知道,人外有人,山外有山,强中自有强中手,万万不可孤高自傲。……云明,三年前你说要闭关一年,后来却闭关三年,昨日出关。我在观中听得你一声长啸,惊破山谷。知你功力大增。你且展示。”众师弟师妹也都等着开开眼。
云明此刻没有丝毫内力,但师命难违。只见他走到一块巨石旁,弯下腰去,一骨碌将巨石抱将起来,双手往上一抛,扔出两丈高。这石头少说也有一百斤来斤,他却拿在手里像玩皮球。随后一掌推去,将石头直直推出十米开外。众人都齐声叫好,却又面面相觑——大师兄搁这耍猴呢,为何展示了一身好气力?
丹辰子看在眼里,缓身说道:“你这三年该不会就练了气力吧。昨日见你回来时,跌跌撞撞。今日上摩崖石,竟用了一个时辰,却不知为何?”
云明听罢回复道:“弟子,昨日出关,只觉身轻如燕,功力大增。后去碧水湖洗浴,运功时见一女子也在湖中沐浴,竟不知为何功力四处流散,就将自己功力尽数封禁。所以现在无法运用真气……”
众人听闻大惊:“女子?!……这山上除了云烟、云敏两人是女子外,哪还有别的女子?你到底看到谁在洗澡?”
云敏、云烟也回答道:“这山间风景虽好,但我们都只在家中洗澡,何曾到碧水湖去洗过。”
“弟子也不知。”云明答道:“弟子自幼跟随师傅勤学四书五经,人伦礼仪还是懂的,哪里会故意做那无礼之事。只是烦请师傅为我解开体内封印。”
丹辰子听罢,哈哈笑道:“妙哉,妙哉。竟有这样的趣事。人生种种都是缘,不管是什么缘,都要惜缘。你这功力被封禁也好,免得行走江湖只会用使用武力。我看你浑身好气力,便送你一件兵器,在观中柴房中,你自己去找一找。……人处在低处时,反而更能见到世间艰难,人生百态。对于修行或许更有助益。要解开封印,你还另有机缘。我还有一句话要敬告诸位:世间一切都是过眼云烟,镜花水月,切不可执迷其中。人生是一场修行,要返璞归真,借假修真,方能见道。”丹辰子说罢这番话,临空而起,长袖一甩,使出一道劲力,将“摩崖石”的“石”字上淡化的那一笔又给添上了。这一甩,没有借用任何兵器,也没有触碰石壁,只是一道劲力发出,顷刻间便在石壁上完成了。刻完这个字,丹辰子落回当中,问大家还有什么要问得吗?众人都无话。丹辰子又沉吟半响对云明道:“……昨日我夜观星象,发现荧惑入斗(天上的火星停留在“二十八宿”之一的“斗宿”之中。在我国古代,“荧惑入斗”与“荧惑守心”一样,都是不祥之兆),天下恐将乱,而你或许尘缘未了,待为师闭关后你先下山历练吧。若有难处你去京城,当今翰林学士林斌是我同窗,或许他能帮你。若天下有大难,你们派一人往西走,或能寻得翻身的利器……你是大师兄,为师闭关后,你要照顾好众师弟师妹。”说罢他往深渊处飞去,速度之快,让人感觉他像是掉下了山崖。随后竟听到“通”的一声,好大的水声。众人面面相觑,师傅是到水底闭关去了?还是掉水里去了?还是另有什么其他大物件掉水里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