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人善被人欺
笨重的木盆中堆满了刚刚清洗好的衣物,这沉甸甸的重量坠弯了少年那仍显稚嫩的身躯。 “金来哥,我洗好了,我们回去吧。” 李金来望向少年,他那稚嫩的身躯顶着一副黝黑面孔的脑袋,本该无忧无虑的年纪却满含风霜。 在少年身上,他看到了记忆中原身年少时的影子。 伸手捞过木盆,不等少年开口便大步往前走去,他的身体经过洗礼,这几十斤的重量算不上是负担。 “金来哥,不用!”少年急切的开口道,“我…我可以的。” 那高大的身影并没有停留,仍然大步向前,只是回头给了他一个笑脸。 少年伸手摸了一把脸上的水珠,不再逞强,快步跟了上去。 …… 原身出生在一个小山村,虽然总是有野兽袭击人的事件发生,但是故土难离。 好在每家每户都是以打猎为生,成年的汉子都身强体壮,个个都是精悍的猎人,等闲的野兽袭击村庄,只会变成大自然的恩赐。 原身十二岁的一天,当夜晚降临,村庄内都早早闭户休息。 原本平静的夜空,传来阵阵雷鸣,密密麻麻的闪电划破夜空,漆黑的天空变得亮如白昼。 远处的山峰应声炸裂,无数碎石断木犹如陨石般四处激射。 大地被砸出深坑,巨大古树也犹如镰刀下的草芥,成片成片的被摧毁。 在这末日景象的辉映下,人命成了最微不足道的存在。 人们冲出家门四散奔逃,更有不少人在睡梦中便被收割走了性命。 原身在昏迷中醒来,发现身处一颗大坑中,昨晚亡命奔逃时不小心跌入其中,他的头部磕在坑底的石头上,昏迷了过去。 当他爬出点大坑后,四周已经没有了任何人的影子,远处的山村已经被完全摧毁,零星的房屋残骸,证明着它曾经的存在。 形影单只的他,根本无法在这山中生存。 年幼的他也没有走出过山村,无法辨别该往哪里去。 他漫无目的的走着。 头上的伤口虽然不再流血,但剧烈的疼痛让他走起路来有些跌跌撞撞。 好在上天眷顾,他并没有碰到了什么野兽。 或许是昨晚的末日景象也惊吓到了它们,此刻它们还在洞穴中瑟瑟发抖。 而且他还很幸运的碰到了两具动物的尸体,从猎户那里学来的生活技巧,让他享受到了食物。 最终,他走出大山,来到了这个小镇上。 路上有不少身无薄物,且风尘仆仆的人群,他们同样是被迫背井离乡的山民。 他在人群中翻来复去的找寻,始终没有发现熟悉的身影,他不知道自己熟悉的村民们身在何处,更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否还在世。 …… “怎么这么久~才回来,李金来小全你们帮忙~把院子里的柴给劈了呗。” 声音懒洋洋的,中间夹杂着两句哈欠。 虽然说的话还算客气,但说话的口气却没有请人帮忙时该有的恭谨。 李金来收回思绪,目光飘向说话之人。 那人坐在客栈后门院墙外的石头上,双手高举伸展着懒腰,眼睛微眯斜视着自己。 他一副面黄肌瘦的样子,两只招风耳尤为突出,搭配那并不合身,而显得空落落的衣服,给人的观感十分滑稽可笑。 他和原身一样,同为店里的伙计。 原身刚来到这个小镇,举目无亲连个相识的人都没有,好在有好心人给他指出一条活路。 当时掌柜虽然嫌弃他年纪小,干不了啥重活,而且身上还有伤。 不过他的名字吉利,是个好兆头。 还不需要工钱管饭就成,就这样原身成了客栈的帮工。 原身虽然思念家人,但打听到距离这里最近的镇子,至少有上百里。 这些镇子围绕着山脉成一个扇形,根本无法确定父母的去处。 镇与镇之间也没有官道,路上充满未知的风险,在这无法通信的时代,一旦走失基本上再无相见的可能。 同样因为那场灾难,山民都被迫离开家乡来到镇上,其中不乏打猎的好手,他们无处可去,只能在镇子上生活下来。 他们打到猎物后出售毛皮,这些毛皮深受达官贵人的喜爱,消息传出后,每过一段时间,就有商团前来收购。 渐渐的,这个小镇也繁华起来。 客栈也越做越大,陆续的又招了几个伙计,坐在院子外的那个就是其中一个。他的名字叫做赵欢,不过人们都叫他瘦猴。 原身虽然比他们更早进入客栈,年纪比他们大,体格也更加高大。 但原身不懂的拒绝,只会点头说好,是一个逆来顺受的烂好人。 一开始还能好好相处,当他们混熟了以后,原身就成了其他伙计欺压的对象。 脏活累活都丢给他,隔三差五的还要给他们清洗衣物。 …… “现在占据这局身体的是我,如果你们以为还能像从前一样随意欺凌,那就大错特错了。” 李金来回忆以前原身被欺负的经历,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人老实怎么了? 老实人就该被欺负? 他双手松开木盆,任由它摔落下去,笨重的木盆撞击地面,顿时发出沉重的声响。 瘦猴“噌”的一下站立了起来,他歪着脑袋睁大着眼睛看着李金来。 “不是,你干嘛呢,吓小爷一跳。” 李金来轻蔑一笑,“你是谁小爷,谁又是你小爷?” 说完他扭头看向小全,“今天来哥我教一个道理,要学会说不!” “对于他人的欺压要学会拒绝,要懂得抗争,否则你越是软弱,他们就越会得寸进尺。” 阿全同样睁大着眼睛望着李金来,虽然同样的粗布麻衣,脸上也挂着笑容,但和以前的憨厚感不一样。 具体有什么不同,阿全也说不上来,但给他的感觉就好像…… 就好像他的金来哥,从河里爬上来后就变了一个人。 “我就是想让你帮个忙而已,你想干嘛。”瘦猴争辩道。 李金来蹲下身子,从木盆中拿起一件衣服,随手扔在一边,一边扔一边看着瘦猴。 “践踏别人的善意,把别人的忍让当做可以随意驱使他人的凭借。” “以帮忙的名义欺压他人,这感觉是不是很爽啊?” “你问我要干嘛?今天我要教你一个道理。” “我要好好教教你,什么叫做尊重。” 李金来伸手抓向瘦猴的脖颈,他那瘦弱的身躯根本没几两肉,顿时像个小鸡仔一样被拎了起来,任他怎么手舞足蹈也挣不脱。 扭头走进院子,伸手推开厢房门,里面的两个人像是受到惊吓,皆站立起身子扭头望了过来。 他们一个叫张虎,一个叫张志远,也是店里的伙计,他们双手藏在身后伸进被褥,显然是想隐藏什么。 “看来我之前的遭遇,没有让你们得到一点教训。” 看到匆忙间掉落在地上的银钱,李金来瞬间明白了一切。 “是不是又打算事发后,把我推出去当挡箭牌。” “那又怎样,你打算去东家那里告状吗,我们有三个人,你这种三脚踹不出一个屁的闷葫芦怎么和我们争辩,放下瘦猴然后滚出去,我可以当事情没发生过。” 说话的是张虎,其余二人都以他马首是瞻,他长得黝黑且壮实,很有一股压迫感。 如果是原身的话,还真有可能搞不过他。 不过现在这具身体经过洗礼,对付一个凡人那只是手到擒来。 其余两人只算是添头,兴不起任何风浪。 “既然如此,那就没有废话的必要。” 李金来说完抬手一丢,赵欢犹如断线风筝般扑向两人。 他们显然没想到,一直唯唯诺诺的李金来居然会如此果断。 更来不及思考,一个大活人为啥会被人犹如小鸡仔般,随手抛了过来。 手忙脚乱的接住瘦猴,张虎一眼撇到闪身跟上来的李金来。 他抬手便挥出一拳,只是拳头还未接触目标,便停止了向前。 他感觉自己的手臂像是全力砸在了石柱上,瞬间变的麻木,然后没了知觉。 下意识间抽回手臂,手臂却纹丝不动,不等他再有动作,一股巨力瞬间传来,让他生不起一丝反抗。 李金来伸手挡住他的胳膊,反手又擒在手里,仅仅是一拉一扯的,张虎就犹如醉酒般跌倒在地。 不等张虎起身,便乘胜追击。 “蓬,蓬”给了他两拳,让他彻底的失去了反抗的能力。 三人排排蹲好,整齐的靠在墙边,李金来换了一身**的衣服坐在炕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 “赵欢你刚来的时候笨手笨脚,经常打破盘碗,每次受罚没有饭吃的时候,是谁偷偷把饭菜剩下来给你吃的?” “张志远你刚来的时候身上有伤,又是谁前前后后帮你的。” “张虎属你最可恶,偷吃客人的食物,你都推给我,让我替你遭受多少打?” “你们偷拿掌柜的钱,又是谁为你们挨的鞭子?” “说话啊,你们之前抱团欺负我时,可不是现在这个样子,怎么,就因为之前的我太过老实了吗?” “老实人就活该被你们欺负是吗?” 李金来只感觉越说越气,最后说出的话是吼出来的。 随着他的说出的话,赵欢与张志远两人的脸色也越来越红,看情形也是回忆起以前的种种,有了羞耻之心。 而张虎完全没有任何悔过,依然斜着眼睛看着他,有股野孩子的愤怒与不甘。 他想不通原本懦弱的李金来,突然像是变了一个人,而且还拥有了那么强大的力量。 李金来发泄完后,逐渐变得平静下来,对于张虎的挑衅,他并没有计较。 因为他发现了一件事情,他们三人也产生了那种连接感,不断有东西传来。 “别蹲着了,都出去砍柴去。”李金来赶鸭子似的将他们撵出屋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