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牢内，篝火熊熊燃烧着。耀眼的火光在墙上投下两个巨大的影子。
“哥，答应我，我死后，你要替我好好孝顺娘亲。”卫子寒已经彻底心灰意冷，他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养育他十六年的母亲。
听到弟弟的临终遗言，卫青再次悲从中来，忍不住捶胸顿足道：“都怪我太没用了，什么都做不了！”
卫子寒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这件事情怎么能怪你呢？也许爹是对的，这就是我的命。”
“这样的命也太不公平了！”卫青啜泣道。
这时，一道挺拔的身影走了进来。
两人回头一看，心中都是一凛。
卫青沉默了半晌，方才叫了一声“爹”。卫子寒却一言不发。
来人正是卫韬远。
他定定地注视着卫子寒，道：“青儿，你先出去，让我和子寒单独待会。”
卫青点点头，擦着眼泪走了出去。
卫韬远走进地牢，他手中还提了一个食盒。他走到卫子寒跟前，盘腿坐下，缓缓打开食盒，从里面端出一碗红烧肉和一盘烤花枝。
“爹给带了你最爱吃的红烧肉和烤花枝，尝一尝吧。”卫韬远把菜肴推到卫子寒面前。
卫子寒摇了摇头，他始终低着头，自顾自地盯着地面。
对于卫韬远，他心底是带有一股恨意的。
见状，卫韬远叹了口气，他站起身，走到一边，背对着卫子寒。
“我知道你恨爹……该恨啊！这世上哪有父亲把自己的儿子往刀口上送呢？”
“我这个族长实在当得窝囊！”
卫韬远自嘲的笑了笑，声音中透露出一种无可奈何的悲凉。
“爹不敢祈求的你原谅，只是希望你知道爹不得不这么做的理由。”
闻言，卫子寒动了动，他脑海中出现了两种不同的声音，一种是教他仇恨，绝不原谅这个男人。
另一种则是叫他聆听，也许这个男人确实有不得已的苦衷。
这两种声音在他的脑海中激烈地交战着。
卫韬远没有回头，自顾自地说道：
“三千年前，元始天尊开辟了这块异元大陆。我们燧人一族的先祖燧皇仗着自己拥有妖瞳的力量，滥杀无辜，肆意残杀他族，犯下了罄竹难书的罪行，最后触怒了老天，最后被五个氏族首领联手斩杀。”
“之后，燧人一族遭到了其他族裔的疯狂报复，只好东躲西藏，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
“后来，在五氏的调节下，才与其他族裔化干戈为玉帛。但是我们体内仍然流淌着燧皇的血脉，燧皇的妖瞳——血影瞳，仍有可能在后人的身上觉醒。”
“而每一次血影瞳觉醒都会给燧人一族带来灭顶之灾，觉醒了血影瞳的人，不用修炼也可以获得毁天灭地的力量，但同时也会唤醒他体内的杀戮之心，变成一个六亲不认，见人就杀的杀戮机器。”
“我们燧人一族第二十一代族长卫灵枫就是在觉醒了血影瞳之后，唤醒了杀戮之心，结果把他家二十三口人全部杀光。”
卫韬远的声音有些颤抖，显然当年的那场悲剧仍然令他心悸。
听到这里，卫子寒心里咯噔了一声。
之前的话他可以都不在意，但是这里却击中了他心中最脆弱的部分。
对他而言，家人是最重要的。按照爹的话，那他是不是也会把娘亲和哥哥杀掉呢？这个恐怖的设想让他浑身发凉。
“此外，血影瞳残暴的力量也被那些狼子野心的人所觊觎，他们认为只要移植了血影瞳，便能获得其中的瞳力，因而每次血影瞳觉醒，燧人一族都会遭受外敌大举入侵。”
“为了燧人一族的延续，长老们商议后，制定了一条代代传承的法令，一旦血影瞳觉醒，就必须把觉醒之人献祭给月神。这样才能避免悲剧重演。”
说到这里，卫韬远转过身来，望着卫子寒道：
“爹，既不希望你变成六亲不认，见人就杀的机器，也不想燧人一族又陷入腥风血雨之中，爹真的没有办法！”
说完，竟在卫子寒面前跪了下来，“爹对不起你！爹欠你的只能下辈子还了！”
“爹！”看见一向不苟言笑，喜怒不形于色的父亲在自己面前跪下，卫子寒真的有种天塌下来的感觉。
其实听到杀戮之心那里时，他的心中已经有了一个答案。
他深吸了一口气，强忍住泪水道：“我不怪您，如果是为守护家人，我愿意牺牲自己！”
闻言，卫韬远也是一阵心酸，眼圈忍不住泛红：
“说到底还是我这个族长没用啊！什么都改变不了！我燧人一族才不得不重复上演这样的悲剧。”
“爹！”
“来，不说这些了，菜都凉了，快吃吧！”
卫子寒端起红烧肉，夹了一块送入口中，这熟悉的味道让他鼻子发酸，他用力地嚼着，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夜晚，天空灰蒙蒙的，抬头一望，可以看见一轮血红的圆月。乌云像鬼魂似的在空中游移飘荡。
阴风呜呜地吹着，篝火上的烈焰像怪物似的张牙舞爪。
巨大的圆形祭祀台上，一名少年被捆在了一根粗壮的铁柱上面，他的四周堆满了柴火。
祭祀台的下面被黑压压的人群围得水泄不通。
他们像看怪物似的看着被铁链锁住的少年，眼中既有恐惧，又有兴奋。
望着那一道道比针尖还刺眼的目光，卫子寒深深地埋下了头。他不断在心中告诫自己，要坚强，坚强，为了家人！
穿着月白僧袍的长老走上祭祀台，双手高举，用尖细的嗓音吼道：“月神献祭大典开始！”
底下人的顿时沸腾了，他们一起振臂高呼：“杀鬼怪！诛妖邪！杀鬼怪！诛妖邪！”
一名长老举着火把走上祭祀台，准备点着卫子寒脚下的柴火。
看到这一幕，坐在高椅上的卫韬远，浑身的肌肉都痉挛起来，冷汗如雨下，底下的人每喊一句，他都感觉自己的心被刀绞了一下。
“住手！”
就在长老要点燃柴火时，一声娇喝突然从空中传来。
众人齐刷刷地向后望去，只见两道黑影踏空而来。